下,有点脸颊,甚至还点在手上和脖子。
花钿的形状有花朵丶云纹丶昆虫丶草叶丶汉字-—-不一而足。
甚至还有直接将花瓣和嫩叶贴在脸上的,自然野趣。
然而更清奇的,是南京着名的鱼鳞钿了。
朱寅居然发现,今日参加庙会的女子之中,起码有两三成,用了鱼鳞钿。
原来,南京江面产一种鱼,鱼鳞银中带彩,十分璀璨。而且贴在脸上不易脱落。
于是,鱼鳞钿就成为南京时尚,蔚然成风,争相效仿。
鱼鳞贴在脸上美则美矣,但若问腥否,就只有她们自知。
她们用的香料花粉也五花八门,留下的香风各自不同。还有的女子穿着熏过香的香衣,香气袭人。
就是街边角落乞讨的女弓,也衣装乾净整齐,要麽头上簪花,要麽涂抹胭脂。
「阿嚏一」几个香衣飘飘的姐姐从身边姗姗走过,朱寅不禁被熏得打了一个喷嚏,反而更精神了。
「咯咯-—」几个姐姐一起嫣然回首,看着被她们香气熏到的陌生男童,团扇遮面,笑声如铃。
这些女子因为大多是小脚,穿的也多是精致美观的绣花鞋。
爱炫富的女子,还穿着缀着珍珠的珠履,盈盈走来脚下生辉。
还有女子穿着叫「晚下」的高底鞋,嫋嫋婷婷的步态优美。
也有女子脚踝带着脚铃,叮铃脆响,悦耳动人。
朱寅发现,周围女子的步伐都很小,多是猫步和小步,走起路来摇曳生姿,仪态闲适。
她们腰间佩戴香囊丶荷包,胸前掖着锦帕,手持团扇丶宫扇,甚至抱着狸猫丶白兔。
相比她们,宁采薇等三个小姑娘因为年纪小,反而简单多了。
像丁红缨这种带刀的游客-—-别说女子,就是男子都没有。
只有巡逻的巡捕和官兵,才会带刀。
所以丁红缨迈着一双大脚,挎着一把倭刀的侠女打扮,引得很多人好奇的看过来,神色探究,如看稀奇。
搞得向来性子洒脱的丁红缨都有点不自信了,她胆子本来很野,可是握着倭刀的手都出汗了。
目光如刀啊。
梅赫是女真人,虽然换了汉服,戴着帽子,可他背着弓箭,也足以引人注目了。
哪里来的土鳖啊?一看就像没见过世面的山中猎人,来逛庙会还要携弓带箭
笑死人了。
相比花枝招展丶美不胜收的女子,男子们也不多让。
朱寅只有三个字形容:竞风流。
男子大多穿靴子,也多是锦锻为面丶描金绣彩。
很多人穿的还是官员才能穿的高筒靴,里面有夹层,可以放置书信丶纸笔,
名帖等物。
穿云履丶素履的反而少了。
朱寅不禁有点感慨。
国初律法森严,衣帽鞋履无不入法。商人颜锁柱因为贩卖靴子被斩首,家人流放云南。
现在市民都穿着华丽的靴子。可见人性是禁制不住的。
男子们也有花敷粉的,打扮的何郎一般。
佩戴香囊的十有七八,穿红着绿也十有七八,手摇摺扇的十有二三,多是士人。手持拂尘的也不少见,多不是道士,还是士人。
还有带着假胡须的,花花绿绿。
还有男子头上和靴子上扎着长长的红色飘带,走起来飞舞。
和女子爱抱着狸猫奴丶玉兔不同,有些男子却是身后跟着小厮,带着蟋蟀罐丶笼子丶鹌鹑笼子丶斗鸡笼子。
此处其实还在「步行街」,还没有正式进入夫子庙呢。
就这麽热闹了啊。
但朱寅有个讨厌的职业习惯。
凡是人多的地方,他一定会观察周围有没有消防设施丶疏散通道丶安全隐患丶危险分子。
于是朱寅爬上路边的一座石灯台,站上去举头四望,
西边是夫子庙的高墙,倒是看不到什麽,只有高大巍峨的庙宇。可是东边府学之内的高台上,却有几个人站在上面,俯瞰人群。
那几人穿着士子的澜衫,可在朱寅看来,却有点别扭,
读书人的儒服有点不同,宽袍大袖,款式典雅,只有读书人才能穿出那种气质。
可高台上的几人穿着儒服,却没有那种书卷气,很古怪的感觉。
好像手没地方放。
他们的眼神,也不像是登高望远的读书人那样潇洒闲适,反而有点阴郁。
实际上,这几人在别人看来没什麽。
可是在老牌间谍朱寅看来,却足以引起他的注意了。
他跳下灯台,一边随着人流往前走,一般看似无意的留意高台上的几个儒生。
直到快到夫子庙东大门时,他终于捕捉到一个细微的动作。
高台上其中一个儒生,在转身下台之际,习惯性的在胸口做了个划十字的动作。
认识这种动作的人极少。而且那人的动作并不明显,
可他万万没想到,下面的街道人群之中,有个孩子捕捉到了自己神秘而细微的动作。
朱寅心中一个咯瞪。
这是地下教会的漏网之鱼吧?
他们要干什麽?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