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老爷子握拳当即给了薛酌一个爆栗,“臭小子,为师在这里忧心你日后的前程,你倒好居然给我走神。”
老人家气得吹胡子瞪眼,要不是自己手里面没有趁手的家伙事他一定要好好教训一番这个逆徒。
薛酌的脑门上果然出现一块红印,他认错的态度很恭谨,“老师,是宴清的不是。”
杜老爷子冷哼一声,“认错的速度倒是快,你方才是不是在想小溪。”
老人家没有用疑问的语气而是直截了当陈述出来。
一脸思春的模样,生怕别人不知道你的心思。
“是,我方才在想她。”薛酌并没有欲盖弥彰的否认,他承认的态度十分坦荡。
男人目光炯炯有神,声音沉稳有力。
“为师怎么从前没看出来你还是一个喜欢一厢情愿的主,你想人家,人家可未必想你。”杜老爷子毫不留情戳破他的幻想。
从前他觉得自己这个学生君子六艺,样样出挑,无论是家世、相貌、人品还是才华,放眼整个京城,除了曾经的燕王殿下能与之一较高下,再无旁人能与之匹敌。
“宴清,你就非要在小溪这棵树上吊死吗?”杜老爷子的意思并不是常溪不好配不上薛酌。
相反常溪是个很好的姑娘,但就是因为她太好才不适合被牵扯进那些勾心斗角,那样才是真的害了她。
在那场血腥的权力角逐中,稍有不慎便会输掉全部身家,甚至赔上自己和至亲的性命。
说来也是幸运,杜老爷子已经提前出局了。
可薛酌仍旧身在局中。
薛酌抬眸定定的看向杜老爷子,他的眼神中透着前所未有的坚定,“是,我非她不可。”
前些时候才和薛酌吵了一架,杜老爷子心里的那口气好不容易消下去了,如今又涌上来差点没气得掀了他的天灵盖。
杜老爷子用手指着薛酌,他的手指在不住的发颤,声音有些哆嗦,“你,你,你气死为师了,你这个逆徒。”
本以为经过这些时日的冷静,杜老爷子以为薛酌怎么也该断了心里的念头,哪成想他竟还是这样一副死不悔改的模样,甚至是吃了秤砣铁了心。
“宴清,大丈夫何患无妻,你能不能别去祸害小溪,以你的相貌有的是姑娘愿意看上你,天涯何处无芳草,你何必单恋一枝花。”
杜老爷子一把年纪了还要操心两个小辈之间的孽缘,而且他深知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他总不能随时随刻守在小溪身边。
谁知道这个逆徒会不会在背地里耍什么阴招。
“就算为师恳求你了,强扭的瓜不甜,难道你们非要做一对怨偶,你就大发慈悲放过小溪吧。”
对于杜老爷子换汤不换药的说辞,薛酌已经听厌了,“老师,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宴清明白您心中的顾虑,但我就喜欢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杜老爷子:“。”
这个逆徒,真是气煞他也。
“老师,不是每一个人都如您一般大度,可以放手成全自己喜欢的姑娘嫁给其他人,然后自己终身未娶,眼看着心上人儿孙绕膝。”之前薛酌被杜老爷子说了这么多戳心窝子的话,他这人骨子里一向睚眦必报,又怎能不回敬一二。
果然一提起这桩陈年往事,杜老爷子神色僵硬住了,他张着嘴嘴里的话却说不出来,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你这个逆徒还真是小心眼,为师戳了你的心窝子,你倒也原模原样还给为师,这桩事定是你祖父私下偷偷告诉你的吧。”杜老爷子忽然就笑了,丝毫没有恼羞成怒的征兆。
自从当年那场盛世红妆之后,此后再也无人当着他的面提起那个人,一晃时间过得可真快,都已经四十年了。
“但这桩陈年往事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当年我和她的身上都有我们彼此不得不肩负的责任,分开亦是无奈之举,所以为师可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大度。”
说罢,杜老爷子又释然一笑。
“当我得知她嫁的夫婿待她很好的时候,而且他们夫妻二人举案齐眉,琴瑟和鸣,我的第一反应并没有嫉恨她这么快就放下了我,而是由衷的为她高兴,高兴她没有因为媒妁之约遇见待她不好的人。”
“高兴她找到自己后半生的归宿,终于不用在提心吊胆,而是可以过上她向往的日子,不怕你这个逆徒笑话,在为师眼里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姑娘。”
“老师,您说了这么多,可有为您自己想过半分。”薛酌不认识老师口中的人,只是在祖父口中得知了些许只言片语,两相比较之下,他自然是更心疼自己的老师。
“您这一辈子不娶任何妻妾又不答应过继子嗣,相当于您这一脉的子嗣也跟着断了,将来您百年之后又有谁来为您送终。”
杜老爷子活到这把岁数了,已经很看得开生死了,“啧,为师死都死了哪里还有闲心操心这个,正所谓生前哪管生后事,为师又不能掀开自己的棺材板跳出来,若是有心人不用交自然也会做。”
“再说了,不是还有宴清你在嘛,俗话说得好一个徒弟半个儿,将来为师的后事就靠你操办了,除非你是不想认我这个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