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婆子的声音卡在了喉咙。
她的手被一个男人狠狠地攥住了,一推就摔倒在地上。
众人看清了那人的脸,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眼前哪有姜玉楹的影子,明明是一个姿容绝艳的戏子!
他满脸妆容透着英气,一身戏袍,凝脂点漆让人挪不开眼,傅粉何郎也不过如此!
贺见雪眸光困惑,十分不解。
陆九思轻蔑地一笑,“诸位何事?我求章公子作诗,莫非你们也想要?想要得排队!”
贺见雪怒斥,“你是何人?”
“梨园戏子!看不出来吗?你以为我是谁?”陆九思甩了甩袖子,气定神闲回道。
“我很快便要在澜园登台献艺,初到临安这块宝地,识不得诸位夫人,想来如今我也有些名气了,到时候还请诸位夫人前来捧场!”
章夫人满眼震惊,“不是顾夫人吗?怎么会搞错”
章郯彻底怒了,“母亲慎言!”
“章夫人,好巧,是在寻我吗?”一道清脆娇媚的声音在廊道一侧响起。
姜玉楹裙摆微动,款款朝他们走来。
章夫人惊呼,“你怎么在外面?你不是那位‘缟衣人’吗?”
“章夫人,上次你家儿子欺负我家小公子的事,我们夫人都不曾计较。”
姜玉楹身后的翠喜冒了出来,咬牙切齿道,“你怎么什么脏水都往我们夫人上泼?”
贺见雪暗道,蠢货!
这句不就主动帮她正名了吗?
姜玉楹身穿着一套月牙白暗纹素衫,搭配银色竹叶襦裙和同色系的褙子,左手挎着一个精致的花篮,里面还有几枝含苞待放的牡丹。
明明她身无点缀,却有一股天生的贵气萦绕周身,瞬间让在场所有的人都黯然失色。
姜玉楹抬眼望去,人群中果然有几个相熟的长舌妇。
姜玉楹故作惊讶,“章夫人,什么缟衣人?我怎么听不懂呀?”
“澜园早已易主,我搬家多日,在澜园西侧门,我曾种下一片牡丹。”
“听说最近花开了,特地过来采摘了几枝。忽地想起我儿子就喜欢醉仙楼的荔枝甘露饼,就顺道上来,没想到还能碰上你们。”
“真是怀念以前在澜园的日子啊。”
“不知章夫人,寻我何事?”
此言一出,众人神色各异,议论纷纷。
章郯耳垂血红,拱了拱手,朗声道,“顾夫人,是我母亲唐突,还望见谅。是她误以为我做的诗是赠与你的,其实那首诗是新戏的唱词。”
陆九思急了,“郯郎,这‘缟衣人’可是新戏的核心,你怎就这样泄露呢?我还指望靠着这首诗一炮而红,吃一辈子呢!”
“断人钱财,犹如杀人父母,好不容易传得沸沸扬扬你们这群人害苦了我了!”
“不行不行,郯郎,你得重新给我新作一首唱词!”
姜玉楹心底诽腹,楚循在哪里寻来的这个活宝,那副恃宠而骄的模样演得活灵活现。
这哪里是戏子啊,分明就是个狗仗人势的风流小倌。
陆九思偏还不依,只听章郯冷漠回答,“得加钱!这次三千两可不行!”
姜玉楹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贺见雪。
贺见雪很不甘心,话锋一转,“听闻有男子拿着顾夫人的贴身衣物去澜园寻你,你既已搬家了,怎不跟他说一声?”
“如今闹出风言风语,还以为顾夫人是个薄情的人呢!”
姜玉楹挑眉,“猪才相信泼皮的话!按照你这个说法,那全临安的泼皮只需在你贺家大门讹上一回,就能轻轻松松做贺府的女婿。”
“贺姑娘,你会大发慈悲让他们如愿吧?”
“你——”
在场的夫人们,脸上火辣辣的,他们可不敢帮着贺见雪说话。
否则不就蠢笨如猪了吗?
姜玉楹话锋一转,“那泼皮不是被衙役抓走了吗?这背后到底是谁在捣鬼,相信青天大老爷们会给老百姓一个交代!”
贺见雪唇角噙着一丝冷笑,袖子底下的手早就捏成了拳。
好家伙,还敢威胁她了?
真以为有了楚循这座靠山,她就能上天了吗?
事情闹到这一步,就实在有些难堪了。
这群贵夫人,都是人精,如何听不出话里话外的机锋。
只是贺家势大,谁也不敢得罪。
这时,不知哪位夫人来了一句,“想来都是误会了,走吧都散了,不是要吃鲥鱼吗?”
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开。
贺见雪经过她身侧时,用仅两人可闻的声音,厉色警告,“顾夫人,别以为攀了高枝,就能如愿。”
“你一个主动送上门的破鞋,比妓子还贱,没人会真心护着你!”
“我贺见雪看上的,不管是人还是东西,绝不会失手,从前如此,以后更是如此。走着瞧!”
“是吗?贺见雪你可真高贵,连破鞋的有妇之夫都稀罕得很,谁更贱啊?论理,你是妾,得给我敬茶,我可是顾行舟明媒正娶的妻!”
贺见雪气得够呛,恨不能把顾行舟从坟里挖出来休妻!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