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胡子老大夫掀开门板放在一边,直起身子锤了锤用力过度的腰身。 “嗖——” 一个小小的身影就从他身边钻了进去。 “大夫!白胡子大夫!” 脆生生的声音透着焦急。 白胡子定睛一看,方才钻进去的,竟然是抱着一个三四岁小姑娘的八九岁男娃子。 他弓着腰回到医馆,走到池渊身边:“小家伙,你家里谁生病了?” 声音自身后响起,池渊被吓了一跳。 反应过来之后,忙把许多多放在凳子上,“大夫,你给我妹妹看看。” 白胡子慢悠悠地走到桌子后边,将脉枕摆正,“小姑娘把手给我吧。” 许多多顺从地将手放在脉枕上,白胡子的手是干涩的温暖,带着细细的皱纹,许多多不由得就看着出神了。 白胡子一边感受着许多多的脉象,眉头微微皱起,“小姑娘几岁了?” “三岁半了。”许多多扬声答道。 白胡子眉眼又低垂了些许,“三岁半啊——” 池渊似是看出什么,紧张地看着白胡子,“大夫,我妹妹怎么样了?” 他之前见过白胡子这幅表情,大人们都说,不怕白胡子笑嘻嘻,就怕白胡子眉眼低。 多多该不会是要不行了吧? “我们,是不是来晚了?” 池渊的声音都在颤抖。 他真该死啊!昨天发现多多不对劲的时候,就应该赶紧带着多多出来看大夫,他竟然听了多多的话,耽搁了时间。 还有昨天夜里,多多都难受成那样了,他—— 他都做了什么啊! 正值懊恼之际,池渊忽然察觉不对劲,掌心处,一只冰凉的小手挤进来,与他十指紧扣。 “小哥哥,我没事的。”许多多仰着头,眉目之中是极致的纯粹与清澈,似是能涤荡这时间所有阴暗的情绪一般。 池渊强迫自己收敛心思,“大夫,我妹妹到底怎么样了?” 白胡子眉头依旧紧皱着,“这不应该啊!” 他这般模样,就连许多多自己都有点着急了,她挣扎着收回手,不满地看着大夫,“我到底怎么了,你直说啊,别吓唬我小哥哥!” 白胡子也已经看透了许多多的脉象,“你当真只有三岁半,不是侏儒?” 许多多不知道什么是侏儒,但她本能地觉得,这不是什么好话,“多多才不是侏儒呢!” 说完,她又转头看向池渊,“小哥哥,什么是侏儒?” 池渊无奈地扯了扯唇角,却也只能低声解释,“就是年纪很大,个子还很小的人。” “年纪很大?”许多多不解,“有多大?像爹爹一样大吗?” 池渊想了想,“可能是吧,也可能比寺卿还要大一些吧。” “像爹爹那么大,长得和多多一样矮吗?”许多多又问。 池渊求救一般地看向白胡子。 白胡子笑呵呵地点头,“是啊,一把年纪还长得和小孩子一样的,总也长不高,就是侏儒了。” 许多多一听就开始紧张起来了,“多多不是侏儒!多多能长高的!多多能长得和爹爹一样高!” 池渊嘴角止不住地抽搐,一个小姑娘,长成九尺那么高,有点不敢想象啊。 “倒也不至于非要长成寺卿那么高。”他想了想,又安抚了许多多一句。 许多多嘟了嘟嘴。 池渊见她没问题了,才转头看向白胡子,“大夫,我妹妹到底怎么了?她是不是病得特别严重?” “没。”白胡子摇头又摆手,但眉头却没舒展开来,“你妹妹是心病啊。” “心病?”池渊忍不住怀疑,这白胡子是不是真的有本事了。 饶是他年纪小,可也知道心病那是大人才会得的,许多多才多大的年纪,怎么会得心病。 白胡子也想不通,少年不识愁滋味,许多多小小年纪,看衣着打扮,也是富贵人家的姑娘,怎么会没来由的生了心病。 他行医这么多年,也没见过如此古怪的病情。 凝眉想了好一会儿,池渊那好似要死妹妹的眼神看得他心里老大的不自在,犹豫了一会儿,终究还是从抽屉里摸出了三个铜板。 许多多看着白胡子卜卦的模样看得新奇,一双眼睛盯着那铜板起落。 “怎么样?”白胡子掐算之后,池渊双手扒在桌子上,眼巴巴地看着白胡子。 白胡子这一次却没有理会他,而是骇然地看了许多多一眼,想要说什么,却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在池渊越发焦急和许多多越发纯澈的目光注视之下,他终究还是交代了一句:“丫头,天理昭昭,自有报应不爽,但你切记,天机不可泄露,切莫道破天机,否则定会反噬己身!” 许多多的眼神更加纯澈了,甚至带着一丝脑干缺失的美。 池渊也同样听得云里雾里,不懂这玄之又玄的东西。 可反噬二字,他是听懂了的。 这白胡子竟然诅咒多多被反噬! “胡说!你是个庸医吧!”池渊一把将悠荡着小脚丫的许多多抱起来就往外走。 “小哥哥?”许多多猛地被抱起来,小手下意识搂住池渊的脖子。 池渊气呼呼地抱着许多多往回走,“那白胡子是个骗子,我们回去,让寺卿大人给你请更好的大夫!” 殊不知,此时的大理寺,已经要被掀个底朝天了。 两人才进了大理寺的门,就有人疯了一般朝着前殿跑,“小小姐回来了!” “大人,小小姐回来了!” 广倾安的身后仿佛带着残影,一把就将许多多从池渊的怀里抢过去,“谁允许你带着多多出门的?出门之前不知道打声招呼吗?” 天知道他们得到多多不见了的消息时,有多着急。 就连最沉得住气的朱敬宴,都差点发疯,铁青着一张脸,像是要将偷走多多的人处以极刑一般。 池渊被这劈头盖脸的指责质问得一愣,下意识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