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文被抢走,朱敬宴这才抬起头。 冰凉的目光落在广倾安的脸上,也不知道是冲着广倾安,还是冲着那实在不是好消息的消息。 “大人就别和我们甩脸子了!”苍尘上前,从广倾安手中拿过公文,规规矩矩地又给放回到朱敬宴的手底下,“大胡子这不也是气坏了嘛。” 可不生气咋的! 许多多一脸郑重地点头,刚刚得到消息的时候,广倾安也气得浑身直冒凉气。 经过这一会儿的调整,状态已经好了很多。 前边的消息,自然是瞒不过朱敬宴的,荣玉良都还没出大理寺的大门呢,议事厅那边发生的事情,就已经一字不落地传到朱敬宴这里了。 广倾安和苍尘显然也是知道这一点的,进门来也没说什么事,直接就开始抱怨。 “大人,这个张千我知道,他就是皇后的一条狗啊!” 广倾安说话,素来是不会委婉的。 不过这张千的所作所为,也确实当得起广倾安这句痛骂。 张千原本是宫中的近卫,皇上的人。 后来不知道咋整的,不顾一切改换门庭,跟了皇后了。 这在朱敬宴这些忠于皇上的人眼里,可不就成了叛徒。 放弃大好的近卫身份不要,该做皇后的狗,谁见了不要骂一句“好贱!” 不过,他们和张千并不算太熟,只是之前听说过这个人的名号,偶尔见面,也就是擦肩而过,并没太注意过。 可以说,如今此番不是皇后将他塞到了大理寺,朱敬宴几人都不知道他那张脸长成什么样。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苍尘白了广倾安一眼,“当务之急是怎么处理他啊!” 按照皇后的意思,可不是送张千来做捕快的。 要不是苍尘反应快,借着皇上的名义,将荣玉良的话给怼回去了,大理寺现在就不是多一个捕头,而是多一个寺丞了。 “我虽然暂且将他安置在了捕头的位置上,但只怕皇后不会就此作罢,我们还得小心应对才行。” “应对什么应对?”广倾安眼珠子一瞪,“他这明摆着是来当奸细的,就不该让他进来。” “听我的,等我找个机会把他打一顿,看他消不消停?” 别的不说,张千是来做奸细的,这一点他们是都认同的。 但,“要是不消停呢?”苍尘斜睨了广倾安一眼。 “那就再打一顿!再不消停就再打一顿,打到他消停为止!” 苍尘哼哼两声,“难怪他们都说你是个莽夫!你做事不会用脑子的吗?” 广倾安学着苍尘的样子,哼哼三声,“你倒是会用脑子,你说怎么办?” 苍尘一时语滞。 思来想去,苍尘讪讪道:“你好歹也得套个麻袋吧!不然要是被人瞧见了,你脸皮还要不要?” 这次广倾安倒是没有反驳,还朝着苍尘竖起了大拇指。 “不怪他们说文臣狡诈,我今儿算是看出来了。” 不过,嘿嘿,他喜欢! 许多多无奈地晃晃脑袋。 问,广爹爹和苍叔叔太幼稚了,该怎么办? 还是爹爹成熟稳重,看看,从始至终就只冷了脸,可半句都没附和要套麻袋的事情。 殊不知,在大理寺,朱敬宴没有禁止的事情,都可为。 这是大理寺的潜规则了。 许多多跳下椅子,迈着悠闲的小步子往外走。 “多多去哪儿?”广倾安最先反应过来,他好像从多多的小脸上看到了对自己的嫌弃。 “我和池渊约好了,一起去买菜。” 广倾安“啊”了一声,“买只鸡哈,我想吃炸鸡。” 许多多背对着广倾安点点头,又回过身来问:“薯条吃不吃?” “吃!” 许多多走了。 书房里的气氛也因为方才的插科打诨,轻松了些许。 三人又商议气了应对张千的策略。 还是那句话,皇后既然将人安插进来,一定是有所求的。 她又怎么可能安心让张千坐在捕头的位置上。 只怕皇后真正满意的位置,应该是朱敬宴屁股底下的那把椅子吧。 知晓爹爹们正糟心呢,许多多牵着池渊的手,心情也稍稍有些沉重,都不如往常一般活蹦乱跳了。 对于小丫头今天竟然乖乖跟在自己身边没有乱跑,池渊觉得惊奇的同时,也有些担心。 “多多,你叹什么气呢?” 池渊也是大理寺的人,对于大理寺要多一个人吃饭的事情,许多多还是觉得应该告诉他。 池渊虽然年纪也不大,但想的可不比许多多少。 原本只有许多多一个人心思沉重,现在变成了两个人。 漫不经心地买了今天需要的食材,两人就原路返回,往大理寺走了。 一路上心里存着事儿,以至于走路的时候,许多多都撞到人了,才猛地惊醒。 一头撞进一个馨香的怀抱,许多多忙不迭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撞到你的!” “小多多?” 头上传来一个清泠又熟悉的声音。 许多多懵的抬头,“程英姨娘”已经脱口而出。 可不正是程英。 她才从香坊出来,就见到许多多被一个小男孩儿牵着手,两人都像小大人一样,忧心忡忡。 她起了逗弄的心思,就往两人面前一站,没想到许多多还真一头撞上来了。 “发生什么事了,小多多怎么忧心忡忡的?” 程英蹲下身子,给许多多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头发。 “没,没什么。”大理寺的事情,许多多不知道广倾安有没有和程英说过,但她是不该说的。 程英也没追问,只扯了一下许多多的衣襟,“衣服都弄脏了。” 她抬手在许多多的鼻尖上刮了一下,“小家伙儿可真是一点都不让人省心啊!” 许多多垂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她买鱼来着,那鱼不太听话,披了扑棱的,就把她的衣服弄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