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亲眼见到何家这一家是怎么对待赵宝儿的尸身的,他们真要信了何老婆子的鬼话。 朱敬宴没能亲眼看见他们家的所作所为,但他相信许多多。 许多多到大理寺这么长时间,不管是审案子还是查找线索,从来都没出过错。 “但,据知情人士所说,你们家对赵宝儿非打即骂,自打成亲之日起,家里家外的活儿,都是赵宝儿一个人操持,对此,你如何解释?” 何老婆子目光闪烁了一瞬,脸上透着些不自然。 “一派胡言!”何小子梗着脖子呵斥,脸上憋得通红,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大人可千万不要被奸人谗言所蒙骗!草民对赵宝儿一腔真心,从不曾苛待过,莫说是做活儿了,就连洗脚水,都是草民亲自给她打好了端到床边的。” “草民对她千依百顺,哪里舍得打骂!这定是有人诬陷草民,还请大人为草民做主啊!” 许多多闻言,微微皱了下眉头,这何小子说得不像是假话呀。 但验尸的时候,他们从赵宝儿的身上看到了不少新旧伤疤淤青。 她在生前定然遭受了非人的对待。 至少曾经遭受了暴力,不是假的。 这一点,朱敬宴也是很清楚的。 “何张氏。”朱敬宴唤何老婆子答话。 何老婆子下意识抬起头,“大人。” “你说赵宝儿与姘头私奔,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今——昨天,昨天下午!” 其实人今天早晨才从家里跑出去的,但他们自己知道,那贱人是受不住他们的打骂,忍着一身的伤跑了的。 她才不觉得他们打骂得太重了。 谁家的媳妇不是一大早就起来给一家人准备饭菜的,那贱人竟然说自己身子不舒服,想要逃避。 被打了一顿之后,才消消停停去做饭。 瞧!这哪里是不舒服,分明就是想装病偷懒。 当时何老婆子站在厨房门口骂骂咧咧,将怀有身孕的赵宝儿支使得团团转。 那贱人竟然还敢掉眼泪,就是诅咒她这个婆母早死! 晦气的东西! 让她做饭也做不好,不是咸了就是淡了,都嫁人了,还当是在家里当闺女那会儿,十指不沾阳春水呐! 要说这人哪有做不好的事情,做不好,打一顿,下次自然就长记性了! 谁知道那贱人竟然在她刚拎起笤帚的时候,推开她跑了。 朱敬宴一看何家人的表情就知道他们的话里只怕都是水分,一句真话都没有。 但许多多缺面露思量了。 何小子刚才说对人好的那会儿,说的振振有词,不像作假。 他应该是做过这样的事情。 赵宝儿没受过他这样的呵护,那就应该是另有其人。 她扯着广倾安的衣领,附耳将自己的猜测说与他听。 广倾安眨了眨眼睛,抬手叫过一个捕快过来,吩咐两句。 那捕快转身出了公堂。 朱敬宴见此,知晓他们是有发现了,如此,他便再听听,这家人还能说出什么来。 他顺着何老婆子的谎言继续问下去:“人昨晚就跑了,你们没去找吗?” “这……找,找了,怎么可能没找呢。” 何老婆子干笑着回话。 朱敬宴点点头,看样子是信了,又继续问:“都去哪儿找了?” 何老婆子语滞。 “这,去了老多地方了,大街上,还有……还有……” “她那姘头的家中,你们没找找?”朱敬宴意味深长地问。 这一家子正心慌着呢,哪里能听得出朱敬宴话里的深意。 “找了!”何老婆子像是被提醒到了一般,“找了,第一个就找了!” “没找到?”朱敬宴又问。 何老婆子现在一颗心已经慌得没着没落地了,顺着朱敬宴的话就往下接,“对,对!没找到,没找到!也不知道这对奸夫淫妇跑到哪里躲着去了!” “如此说来,她那姘头家住何方,你们也知晓了?” 这话一出,何家三人的脸都僵住了。 这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人,他们上哪儿去给人编一个家啊。 他们倒是能随便编一个地址,但到时候大理寺稍微一查,那不就露馅了吗? “不记得了?”朱敬宴的态度,比之最初,柔和了不知道多少倍,“那倒也无妨。” 总归这几人有问题,已经是能够断定了。 姘头之说,一眼就能看出是假的。 何老婆子见朱敬宴脸色柔和,语气也没了最初的咄咄逼人,还当是他们说的太可怜了,连这位玉面阎王也对他们心生怜悯了呢。 这么想着,何老婆子心底又生出一丝不屑来。 什么狗屁玉面阎王,还不是被她三言两语就给哄骗过去了。 比王氏那个蠢货,也没强到哪里去嘛。 还什么大理寺卿,把那大把大把的银钱给她,这活儿她也能干! 朱敬宴看着她眼底不加掩饰的不屑,哪能猜不出这婆子心里在想什么,他也不计较,继续轻飘飘地开口: “赵宝儿今天上午,被发现死在城外河边的树林里,发现她的人,是一个樵夫。” 何小子目光一闪。 “就是那个樵夫!那樵夫就是那个贱人的姘头!” 许多多见他目光灼灼,言之凿凿,心下有隐隐有了一个猜测。 她张了张嘴。 朱敬宴察觉到她的动作,抬手示意她说话。 许多多想了想,才开口问:“你见过那个樵夫?” 何小子一听这话就来劲了,“见过,怎么没见过!” 这个态度,倒是让许多多心下一凛。 莫不是,他们说的事情是真的? 许多多回想了一下,这一家子过来的时候,樵夫已经被捕快带下去了。 因为是朱敬宴带回来的人,又情急之下没有交代,许多多就自作主张,给送到整个大理寺最安全的地方——大牢里去了。 大牢当然不是什么好地方,进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