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倾安是个粗犷汉子,但这不代表他没脑子。 他气得咬牙切齿,也还记得大理寺现在是多事之秋,不能再多生事端了。 朱敬宴还在宫里没回来呢,他想告张千的黑状都没地儿去。 广倾安气急败坏,只能朝着边上一脸淡定地苍尘发脾气。 “看看你那好妹妹,你说说这像什么样!” 苍尘被怼了一句,抬头瞥了广倾安一眼。 知晓这人是在吃醋,他也不多说,提步就往大理寺里边走。 有能耐你去找张千打一架啊,跟他厉害什么? 苍尘的背影让广倾安心中莫名有种被抛弃的慌乱。 这个张千该不会是专门来克他的吧。 自打张千到了大理寺,他就处处都不顺。 程英没了,大理寺的案子扑朔迷离。 就连许多多和苍小宛,都更喜欢去找张千玩,将他抛在脑后了。 现在就连苍尘都开始对他甩脸子了。 “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 他哀嚎一声。 走在前边的苍尘被吓得一个哆嗦,转身就往回跑。 他才跑到广倾安身前,正要劝说呢,就听见广倾安已经收拾好了神态,大步往里走了。 这? 不是说活着没意思吗? 耍他? 好玩? 殊不知,广倾安在瞧见他焦急的神色的那一瞬间,身上的颓败就被一扫而空了。 看着苍尘为他担心,确实挺有趣的。 “还不走?一会儿小池做的好吃的,也被张千抢走了!” 苍尘:这个也字就很有灵性。 吐槽归吐槽,该加快的脚步可也丝毫没含糊。 是夜,在没有人关注,或者说被关注到了,但没有被阻拦的角度,张千悄然出了大理寺。 他这一走,广倾安就发现了,拎着大刀就从后边悄悄追上去了。 广倾安的身手个张千相差不多,广倾安小心谨慎之下,倒是也没被张千发现。 而且,张千似乎有心事,从始至终,根本就没往身后看一眼,似乎是没想到广倾安会吊在后边一样。 广倾安跟着,跟着,傻眼了。 张千亮出一块令牌,进宫去了。 人家有令牌能进宫,广倾安有啥? 别说是令牌了,他连自己的腰牌都没带。 只能傻呆呆地站在宫门口前边的转角处等着。 等了半天,也没见到张千从里边回来。 他有些气急败坏,转身就往回走。 嘴里还忍不住骂了一句:“就知道他不是个好东西!” 回到大理寺,广倾安将情况添油加醋地说了一番,最后得出一个结论:“我就说他是皇后派来的奸细吧,也就你们还相信他!” “你,小多多,就顶数你最没出息,还说什么他是有苦衷的!” “我看他那乐颠颠,一路连一丝犹豫和停顿都没有的脚步,可没看出来什么苦衷。” “你们信不信,不用明天早晨,他就还会回来,到时候还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做他的右寺丞,继续享受着你们两个小丫头片子的讨好!” 说着,广倾安在许多多和苍小宛的脑门上敲了两下。 “你说说,你们有那个心思,你们对谁好不行,怎么就非得瞧上那个白眼狼了?” 许多多平静地看了广倾安一眼,没说话。 尽管张千进宫了,尽管他们都知道他进宫是去见皇后了。 但如广倾安所说,没到最后一刻,她还是愿意相信张千。 万一呢。 万一他真的有什么苦衷呢? 就像他们相信程英一样,许多多也想试着相信张千一次。 “广爹爹。”许多多扯了扯广倾安的衣袖,“事情还没有定论呢,不能太早下结论,这是大理寺的规矩,不是吗?” 许多多不说话还好,她这一说话,广倾安更生气了,恨不能把许多多的小脑袋撬开,看看她那脑袋里边,到底存了些什么东西。 他之前算是白对这小丫头好了。 现在可好,竟然站在张千那边,开始对他说教了。 “行行行!”广倾安敲了许多多的脑门一下,“爹爹我就陪你们在这儿等着他,我倒要看看,他回来之后,还能说出什么!” 广倾安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朱敬宴和苍尘也只能同意了他近乎于胡闹的举动。 广倾安的本意,绝对是胡闹。 但朱敬宴和苍尘,已经有了别的决定。 都到了这个地步了,他们确实需要坦诚相待了。 他们希望张千回来,他们能够面对面对峙一番。 张千算是皇后身边的红人,为皇后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情。 若是张千能够改邪归正,弃暗投明,对他们而言,也是不容忽视的一大助力。 看出朱敬宴的意思,广倾安默了默,最后还不忘故作凶狠凶狠地说: “你等着吧!他什么都不会说的!” 朱敬宴没说话,池渊送了些点心和茶水过来,他们就坐在议事厅里,边吃边等,还没忘分析一下最近的局势。 谁也没想到,广倾安一语成谶。 张千没到天亮就回来了。 是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回来的。 衙役听到门口有动静,吓得哆哆嗦嗦的出门看。 一开门,就看见一个血糊淋拉的人倒在大理寺的门口,整个就一个不省人事。 他颤颤巍巍上前扒拉了一下,接着火把的光芒,扯着袖子在那人的脸上擦了两把,将他脸上的血擦干净,才看清那人的脸。 “张……张……张大人?” 他磕巴了好几下,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尥蹶子往院里跑。 “大人!大人不好了!张大人死了!” 朱敬宴等人正在议事厅里交流案子的进展,乍一听见有人死了,都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朱敬宴大步走在最前边,在衙役推门之前就把门打开了。 衙役一时没收住脚,差点摔进来。 “谁死了?”广倾安揪住衙役的胳膊,将人扶正。 “张大人,张大人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