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多红了眼眶,但她抬起袖子,在眼泪还没掉下来之前就给擦掉了。 她不能哭,这个时候哭不吉利。 张叔叔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一定会没事的! 朱敬宴也是心头一震。 相对于许多多天真的期盼,朱敬宴更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陆十安是神医,这神医之名,不是他自封的,而是天下人给他的殊荣。 传闻陆神医能活死人肉白骨,人死了,只要还没凉,就能给救回来。 先前他们大理寺这些人集体中毒,陆十安都没说没有把握这种话。 如今能叫他说出这种话,那就几乎已经判了张千的死刑了。 朱敬宴深吸一口气,按住苍尘低垂的肩膀,“到底怎么回事?你们不是去搜查麻成平的府邸吗?怎么会又中毒?” 苍尘用袖子抹了一把脸,“当时衙役们去搜了麻成平的库房,正在开箱子的时候,忽然有一阵异香涌出,张千当时已经察觉到不好,拽着我后退了。” “可我没什么问题,张千竟然晕倒了,我让人控制住现场,直接带着张千来陆神医这里了,具体现在是什么情况,还得等陆神医出来才行。” “好。”朱敬宴点点头,“等陆十安出来。” 或许,以陆十安的手段,能够保住张千的性命也说不定。 就算保不住,没准能给他一个回光返照的机会呢? 这么想着,朱敬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在石桌边坐下。 “你也坐下来,别急。”朱敬宴拉着苍尘的胳膊,愣是将他按着在桌边坐下。 等待的时间,非常漫长。 约莫半个时辰的时间,竟让人有种度日如年的荒唐感。 房门推开。 陆十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看清陆十安的表情,许多多奔过去的脚步骤然顿在原地。 “陆叔叔?”她得声音里已经带着哭腔了。 陆十安的脸,说不出给人的是什么感觉。 晦暗,莫测,还有淡淡的悲伤。 “对不住啊。”他干咳了两声,嗓音沙哑,听得人心都跟着颤。 也不知这声对不住,是对谁说的。 大理寺那么多人,陆十安和广倾安是至交好友,从小穿着一条裤子长大的那种,感情自不必说。 相对而言,他和张千的感情说不得深厚,却也因为这段时间交流太多,深深被彼此的人格魅力所吸引,说是互为知己也不为过。 可刚才,他引为知己的好友,昏迷在他的病床上,渐渐没了呼吸,身体也逐渐冰冷僵硬。 他用尽了自己毕生所学,都没能替他续命,甚至没能让他从昏迷之中清醒一时半刻。 张千活着的时候,他为张千身上所中的奇毒殚精竭虑,张千还总安慰他,说他是神医,这世上就不会有他解不了的毒,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张千还说一定能等到陆十安找到解药地,让他不必着急。 可今日,让他不必着急的人,让他以后都不会再为他而夜不能寐了。 许多人想哭,可她发现自己哭不出来。 她牵着朱敬宴的手,发现这个有着钢铁般意志的汉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红了眼眶。 “我们带张叔叔回家吧。”许多人说。 “好。”朱敬宴的声音微不可闻。 他进屋,亲自将张千背起来往外走。 车夫看见朱敬宴出来,抬手就要招呼人,可朱敬宴竟然面无表情地背着张千从他身边走过。 他怔愣了一下,想要开口叫住朱敬宴时,苍尘和许多多也从里边出来了,都没看他一眼,就径自追着朱敬宴而去。 他怔怔地看了几人一会儿,满头雾水。 正当此时,这没挂牌子的医馆里,走出来一个身量高挑纤瘦的年轻人,正是医馆的主人,在京中久负盛名的少年神医,陆十安。 陆十安站在门口,遥遥望着离去的几人的背影,良久,他轻声说了句,“回去吧,不要打扰他们。” 话轻飘飘的,要不是车夫的注意力一直放在陆十安身上,很有可能错过他这句话。 等意识到陆十安说了什么,他再去看陆十安时,陆十安已经退回院子里,关上了院门。 透过院门渐渐变窄的缝隙,他看见了年轻人无悲无喜的脸渐渐变小,最后消失在封闭的大门之内。 “这家,你还记得吗?他家孩子丢了,是你给找回来的,当时他们家老太太跪在地上感激涕零,你手足无措的样子,挺好笑的。” 那是张千第一次查案子,用张千的话说,也是他第一次做好事,第一次感受到旁人的感激,他很喜欢这种感觉。 “这家,老陈家的闺女,成亲之后一直被丈夫和公婆虐打折磨,你大手一挥,就给判了和离,让她带着孩子回娘家了,那陈娘子对你感恩戴德,说什么都要认你做义兄,还说要让儿子以后给你养老送终。” “这家的男人韩有寿,做了一年工,不仅拿不到工钱,还被雇主打断了腿,是你帮他讨回公道的。” 那时候,大家都在外边忙碌,只有张千一个人留守在大理寺,京中百姓这些看似不大,实则关乎普通人生死的案子,都是张千负责的。 他也享受着能够为百姓做点事情的成就感。 那段时间,原本在大理寺名不见经传的张千,忽然间声名鹊起,京中百姓对他赞不绝口。 朱敬宴边走边说着张千在大理寺为官这段时间所做下的实事,声音不大,像是只说给张千一个人听的。 不知道是谁家,碰巧有人出门,瞧见朱敬宴背着张千,一步步往大理寺走,顿觉不妙。 大理寺的人对百姓很是温和,这也导致百姓们并不害怕大理寺的人,就连朱敬宴这个玉面阎王,百姓见了都敢上前打声招呼。 这会儿见此情景,惊疑促使着他上前,“朱大人,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