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多从昏睡中醒来时,天色已经暗下去了。 山洞里黑洞洞的,没有光。 山洞外也黑洞洞的,像是张着大嘴等着吞噬猎物的妖魔。 “无虚?”她身上疼得厉害,一时间不知道该捂哪里,撑着坐起身子,声音细若蚊蝇。 没有回应,她仔细感受了一下,山洞里,只有她一个人,听不见无虚的呼吸声。 “无虚?”她踉跄着从石头上爬下去,扶着山壁往山洞外走,走到一半,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转回来,将铺在石头上的无虚的外套抱在怀里,踉跄着往山洞外走。 山路崎岖难行,尤其是夜色暗沉,连月亮都像是被暗杀一般,藏匿起来。 只有头顶上坠着的两颗作为发饰的夜明珠,闪着微弱的光芒,在夜色之中,提供了一点星亮。 她一声声呼唤着无虚的名字,声音不大,她实在是没有那么大的力气了。 她觉得自己走了很久很久,嗓子都干哑了,也没能找到无虚的身影。 她忽然开始害怕,夜风拂过,凉意似乎侵入骨髓一般,她猛地打了个哆嗦,弯腰蹲在地上。 身上的伤又开始疼了,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可哭了没一会儿,又一阵风袭来,她咬着牙站起身子,扯了扯衣服,又将无虚的外套披在身上,迈着凌乱却坚定的步伐,摩挲着山路,继续前行。 无虚不会抛下她的。 与其救下她之后再抛弃她,倒不如最开始就不救她,还省下不少药呢。 无虚离开之前,说最多一个时辰就能回来,可这都天黑了,快有三个时辰了,他还没回来。 无虚说,山河庄出了些乱子,他被追杀,才流落到这里的,追杀他的人找来了,他可能受伤了,在哪儿藏着呢。 甚至有可能…… 许多多不敢再多想。 泪水已经模糊了她的双眼。 她扯着袖子在脸上抹了一把,“不会的!无虚不会有事的!” 她的语气之中,充满了不确定,也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鼓励自己继续走下去。 “无虚,你等着我,我来找你了。” “无虚,你别怕,我很快就能找到你了。” 无虚意识缥缈之时,耳边响起了碎碎念。 声音很小,就像小时候他受伤,娘抱着他安慰的声音。 “我不怕,娘,我不怕!” 他已经长大了,他可以保护自己,也可以保护好娘了。 可是,娘已经不在了。 他努力习武,机关算尽又有什么用呢? 就这样算了吧。 让一切都结束了吧。 目光朦胧中,他似乎看见了他娘的身影,正在朝着他招手。 娘,等等我,我这就来找你了。 无虚的眼皮越来越重,眼前也越来越黑。 “无虚!”许多多敏锐的听到了无虚微弱的声音,她站在原地,四处张望,却找不到声音的来源,也找不到无虚的身影。 “无虚,你在哪儿,你回我一句?” 可回应她的,只有夜风呼啸而过后,余下的万籁俱寂。 此时此刻的山谷,似乎连鸟叫虫鸣都听不见。 “无虚,你在哪儿啊?”许多多带着哭腔的声音氤氲在唇齿之间,她缓缓蹲下身子,坐在地上,抱住膝盖,呜呜咽咽,嘴里含糊不清地念:“无虚,你在哪儿呀,你出来啊,我好害怕……” 无虚眼睛都睁不开,耳朵边却不断传来小姑娘细细碎碎的哭声和呼唤。 他娘的身影,渐渐在虚空破碎,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毅然决然挡在他面前的小小的身影。 不到他的腰那么高,却在贺天来找他麻烦的时候,无所顾忌地挡在他面前,还将贺天来奚落了一番。 那一刻,她的身影,在自己的脑海中渐渐放大。 “娘,我不能跟你走了,我还有要保护的人。” 他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许多多蜷缩成一团的身影。 夜色暗沉,伸手不见五指,无虚的眼前只有一个模糊的黑影。 要不是许多多时不时哽咽着叫两声他的名字,就单凭她头顶上颤动的两颗散发着幽光的夜明珠,怕是要让人以为是婴灵索命来了。 “你能不能回头看我一眼?”无虚虚弱地声音,几乎被风吹散,“你后脑勺也没长眼睛,背对着我就能找到我了?” “无虚!”许多多根本没听到无虚的调侃,猛地转身,像乳燕投林一般,扑到无虚身边,一把抱住他,“你没事,真的太好了,我要吓死了,我还以为你死了!” 见到无虚的这一瞬间,许多多的所有压抑着的情绪,都瞬间爆发出来。 “咳咳!”无虚身上搞疼得异常虚弱,许多多这一下,差点把他送走,“你再这样抱着我,我真的要死了。” 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让无虚很清楚的知道,要不是许多多找过来,他刚才就真的交代在这里了。 “别哭了,我们先回去吧。” “你受伤了!”许多多的手,摸到了一片濡湿,靠近无虚的那一瞬间,浓重的血腥气争先恐后地往她的鼻子里钻。 “一点小伤,先回去再说。”无虚拉着许多多,一手撑着树干,勉强站起身子,还没忘了拎起他用命买回来的药。 两人踉跄着步子,一步三晃,往回走。 许多多心里慌得没底,也不敢用力拉着无虚,只虚虚地牵着无虚的手,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侧,“你伤得重吗?是贺天来派人来杀你的吗?” “是他,他们都死了,我死不了,别担心。”本来是要死了,但许多多既然让他醒过来了,说明老天都不收他。 既然如此,他就一定会努力地活着。 他会回去报仇的,今日他所承受的一切,有朝一日,他都会尽数报复回去,十倍百倍地报复回去。 “我还以为你死了。”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