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走,苏融腿脚不便走在后面,燕沉山左手提着鹿肉也跟在他身边,右手虚扶着苏融的手,似是生怕苏融走不稳。
“方才在街上买肉,你家这大个子说是要去找猎户买,那猎户家中有一把古弓,说是祖传之物,足有九石重,我便打赌,若是你这家仆能拉开这古弓,我便买下这鹿。”
祝云霆边走边说,眉梢间得意洋洋,颇有赞叹之意,待到了厨房小院,祝云霆坐下后仍是咂舌,“谁知道这家伙一下子就拉满了,嘿……那猎户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祝云霆说着便大笑起来,一旁的祝采从厨房接来热水,清洗茶具后又给祝云霆倒了一杯,无奈看向苏融,想替自家少爷解释。
“苏公子,我家少爷没别的意思。”
苏融怎能不知这祝云霆的脾气,闻言也只是好笑,却还是对着燕沉山问道:“你匆匆拉开那弓,可没伤着吧?”
燕沉山正在角落里拿小刀分肉,林大在一旁打水准备清洗,听见苏融的问话,燕沉山便舒展了双腿,随意岔开斜放着,修长五指抵着小刀,锋利的刀刃划过鹿肉,那筋肉骨骼便被清晰地划分,燕沉山手上动作不停,极为熟稔,也能分心回答苏融的话。
“没事,从前也拉过更重的。”燕沉山随口一句,苏融也不再多问了。
到了晚间,燕沉山在一旁烤肉,祝云霆特意取来好酒,不由分说就拉着祝采和苏融一起喝,祝采喝了几口便连连推辞,祝云霆便大咧咧地坐到苏融身边,一手举着酒坛,口中喋喋不休,手上更是一杯又一杯地给苏融倒酒。
苏融心情舒爽,短暂地将那些不愉快抛之脑后,也很是爽快与祝云霆对饮,燕沉山烤好一块,拿刀再切一半,一份给祝采去喂,一份自己揣在手上喂苏融。
林大坐在一旁自个儿烤肉,也被分到了一碗酒,正喝的起劲,热闹吸引了不少丫鬟小厮,苏融索性让燕沉山将肉都拿出来,分与众人一道烤来吃。
一时间,府内丫鬟小厮齐齐喜出望外,口中不断谢着主子,七八个人挤挤挨挨地都凑在厨房小院里,一时间喧哗驱散了寂静,热闹融化了寒意。
苏融窝在椅子上,身上披着燕沉山给他盖的狐裘,一双眸子亮晶晶的,映着院内的烛火,双颊因酒意翻涌而泛红,宛若最上乘的桃花酥,白里透红,极为可爱。
那边祝云霆已经喝醉了,一手抱着祝采也不知在说些什么,祝采满脸无奈,哄着祝云霆喝茶醒酒,奈何祝云霆看也不看,一把将那茶推走,茶水洒了一地,也不让祝采去收拾,就这么抱着不让动。
苏融看着祝云霆主仆二人亲热,便忍不住促狭道:“祝少爷怎么净抱着自家小侍不放啊,被人看见成何体统。”
祝云霆虽酒醉,但脑子却转的极快,听见苏融的揶揄,想也不想就哼哼道:“你这是……嫉妒!你也抱你家大个子去,别来抢我的阿采。”
燕沉山闻言,目光落在苏融面颊之上,那里红扑扑的,鼻尖秀挺小乔,双唇饱满莹润,若是亲上去一定像是棉花,还有那一双眼,此刻因酒醉而蕴了一泓清泉,宛若春风吹皱的清波,漾着涟漪。
一圈又一圈的,像是要将燕沉山给吸进那双眼中。
燕沉山喉结滚动,将手中还没有喂完的鹿肉放下,凑到苏融身边,呼出的热气将苏融耳垂都熏红了,他的嗓音更是沉地要命。
“主子,你醉了。”
苏融脑子晕乎乎的,半晌没有开口,只是望着远处的灯笼出神。
哪怕醉了,都这般安静。
燕沉山起身,看向已经醉倒的祝云霆,让人安排一间屋子给祝云霆和祝采,自己则展开双臂,高大的身躯宛若小山,自上而下地拢住苏融,连带着狐裘一起,将苏融打横抱着,似是觉得怀中人有些轻,燕沉山下意识掂了掂手臂。
苏融被吓了一跳,迷迷瞪瞪睁开眼,见是燕沉山遂又将眸子垂下,绵软的狐裘毛发蹭到苏融的下颌,苏融歪歪头,不知是痒了还是冷了,将发红的面颊蹭上狐裘。
燕沉山见他醉态,便抱着苏融走回卧房,走一半便听见怀中人嘀嘀咕咕不知在说些什么,燕沉山停下步子凑去听,才断断续续听清。
“我的……绣囊……钱袋……”
燕沉山眼底笑意浮现,轻声哄着,“主子将那绣囊赐给我怎么样?”
苏融抬眼,迟疑片刻摇摇头。
燕沉山重又迈开步子,高大的身躯稳稳抱着苏融,一路穿过连廊,夜风下头顶灯笼被吹地晃晃悠悠,将二人的影子也拉扯在一处。
“主子也不缺这几个钱袋,就赏赐给我吧。”燕沉山凑近了轻声哄着。
苏融迷迷糊糊,无意识地哼了两声,也不知是答应了还是怎么。
说话间已经来到了卧房,屋内没点灯,只能勉强借着月光看清一些黑影,燕沉山小心避开,走到床边将人放下。
苏融轻轻发出一声呢喃,又像是困极了,转身将手探入被褥里摸索片刻,脑袋一歪就靠在枕头上,呼吸平稳像是睡着了。
燕沉山取来火折子点上一盏灯,又折返床畔坐下,小心翼翼给苏融宽衣,又细细查看一番腿上伤口,见已经结痂了,这才松了口气,独自一人借着烛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