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儿也不见焦急,反倒十分从容。
等他吃完第二个烧饼后,赵府的大门被人叩响了。
燕沉山眼中闪过一丝笑,侧身看去,只见上午还和他交谈的那蓝衫少女此刻正站在门外与一个少年交谈,二者似乎极为熟稔,少年简单说了几句话便将少女放了进去。
不多时,大门再度紧闭。
燕沉山搓了搓手将烧饼碎屑拍走,随后将那麻袋卷在腋下夹着,后撤几步一个冲刺起跳,蹬着墙壁便飞身而上,呼吸间翻进内墙。
赵府内。
“大哥!人来了。”赵津一路小跑,领着身后的少女进门,正堂内坐着一名身着锦缎的雍容老妇,头发花白却精神矍铄,在她身边坐着的则是一名身姿挺拔的英俊男子,正是赵澜。
赵澜眼前一亮,瞬间起身去迎,“你怎来了,可是有什么事情?”
那蓝衫少女也不废话,三两句将今日从燕沉山那边得知的消息告知赵澜。
赵澜听罢脸色倒是五味杂陈,不等他开口,一旁赵津却忽地嗤笑,话中满是不屑。
“我当他多有骨气呢,结果还不是像个女人似的耍脾气,等着我大哥附小做低去哄他呢!”
赵澜没有出声,赵津见状更是确定,“我早就说了,大哥,他不会离开你的,也就是因为子嗣这件事和你争风吃醋,他当初闹得满城风雨,不就是为了救你吗?只可惜他是个男人无法生育,否则将他娶了更是锦上添花,有这么一个实力雄厚的娘家,加之他又会做生意,咱们也能跟着享福呀。”
赵澜见他说的愈来愈过分,轻声斥了一句,“小弟,不要妄言!”
说罢,赵澜从腰间取下锦囊,从中拿出一些散碎银两递与那蓝衫少女,面色和悦道,“做的不错,你先回去伺候着吧,若有其他事情再来同我说。”
蓝衫少女面露喜色,将银钱接过后连连道谢,忙不迭地转身走了。
赵津前去关门,回来后看到赵澜坐在祖母身边,一手支颌若有所思,方才一言未发的老妇人忽地睁开眼,半眯着道:“蕊儿也到了议亲的年纪了。”
赵澜张口欲言,望向祖母时正好与那双精明的眸子对上,一瞬间话语卡在喉中,迟疑片刻后还是说道,“以我们如今的处境,恐怕说不到好人家,又给不出殷实的嫁妆。”
赵津是个藏不住事的,忍不住道:“咱们没有,但他有呀!他生意不是做的挺好?听说马上节后要开第二家新铺子了,还和那江南商会的少东家相识,日后这门路可多着呢。”
躲在暗处的燕沉山听罢稍稍站直了身子,侧身看向那赵津,好似要记住那人的面容。
赵澜脸上有些挂不住,驳斥道:“整日里不思进取,就想着别人来提携你!绒绒如今与我生了嫌隙,又怎会心甘情愿帮你们?莫说现在,就是以前,以他的性子也决计不会这般好说话。”
赵津被自家大哥斥了一句,也不生气,反倒是笑嘻嘻地解释,“但他不是离不开你嘛?你看,丢了一个小东西都可以急成这样,还把自己身边的家仆给打了,要说他完全不在乎大哥你,那也不可能。”
赵澜苦笑一声,想到前几日去见苏融,却被他狠狠推开一事,本来心底多有怒气,但今日听见苏融这般失态,竟不知如何抚平了他心中的那根刺。
是了,苏融到底也是放不下他的。
老妇人打断二人的谈话,只道:“你后宅之事怎么安排,我不管你,但孰轻孰重,你心里要有一杆秤。”
赵澜听出老太太言下之意,乖乖垂头应下。
老太太起身,长出一口气,看向自己身边低垂着脑袋的赵澜,眼中泛起一丝慈爱,“澜儿,送奶奶回房休息吧。”
赵澜听从吩咐,起身搀扶着老太太往后院行去,待出了大堂,四下都无人影之际,老太太忽地驻足,赵澜似乎也有所准备跟着停下。
“子嗣没了,还可以再有。”老太太望着不远处花径长廊,隐隐约约可见一道倩影坐在其中,正低头绣着什么,浑然不觉远处正有人看着她。
老太太继续慢悠悠道:“这女子一旦嫁了人,时间久了自然会心向着夫君,想来男妻也一样,更何况他当初对你那般穷追猛打。”
赵澜沉默以对,只听老太太轻叹一声,
“你弟弟妹妹的事,大多需要银钱来打点,你弟弟是指望不上了,唯有你妹妹,若是来日得以高嫁,你亦可借着你妹夫的东风起势,到时候,一个男妻而已,你想留就留着,不想留那就将他休了也未尝不可。”
赵澜神色犹豫,迟疑着回道:“他手上有圣旨。”
老太太幽幽望了赵澜一眼,“人生苦短,无灾无病便是顺遂,但又有几人得以一生平安?”
暗处传来一声轻响,像是枯枝被什么东西踩断了,倏地打破此刻宁静,赵澜心里一突,下意识循着声音来源看去,只见一从苦竹垂在风中,枯败的叶子一被吹就簌簌往下落。
赵澜转过身,扶着老太太继续前行,只低声道:“此事……再容孙儿想想。”
拱门外,燕沉山高大的身影隐匿在暗处,面色平静毫无波澜,却像是覆着一层冰霜,令人见之生寒。
赵澜将祖母送回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