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在他喉头处,有人在身后低声道:“小蛮子,敢喊就一刀宰了你!”
乌力罕惊出一身冷汗,脑海中瞬间闪出无数念头,“他们怎么知道的?队中有内鬼?还是说,那个南人骗了父王?”
他向众人求饶,什么好汉饶命,什么放过我就会给你们钱财,奈何紧张得舌头打结,再加上南语生疏,几人只当他在胡言乱语,正欲将他套入麻袋,迎面一股劲风袭来,黑暗中有什么东西以极快的速度击倒了堵在巷口的三人。
余下人面面相觑,为首者将乌力罕提在手中,刀尖顶入他脖侧,乌力罕闷哼一声,那刀尖再向下一寸便可将皮肉捅破。
“再敢上前老子一刀剐了你家主子!”
话虽这样说,抵在乌力罕脖间的刀刃却在颤抖。
巷口的打斗声越来越弱,最终消弭在一片静夜之中。
身材魁梧的男人背光而来,脚步不疾不徐,靴底与地面产生出沉闷的摩擦声,令人有种毛骨悚然的压迫感,他在距离二人半米的距离停住,开口的话语毫无起伏:“把他放了,什么要求你来提。”
那人听他说得一口流利的南语,当即道:“你是我们的人?”
男人闻言摇了摇头。
那人停顿片刻,咬牙道:“你是蛮子的走狗!”
男人低声笑了下,还是摇头。
“既然都不是就赶紧滚!这不是你能参合的!”
说罢提着乌力罕就要飞身上墙,男人作势要追,刚迈出一步,听身后有人大喊,“背后!”
在那人袭来前男人便已察觉,只听“咚”的一声闷响,他以自己的左臂生生接下了劈头而来的铁棒,下一刻右腿狠狠向偷袭之人的胸口狠狠一踹,力道之大就连半米外的乌力罕也清晰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
那挟持者见来人身手如此之高,深知此次恐怕难以得手,又见其步步紧逼,情急之下喊道:“阁下可知这小蛮子是何人!”
男人的脚步果然一顿,沉声道:“说来听听。”
那人见有戏,迫不及待道:“这小蛮子乃是北方草原上锡林一族的二皇子,此次不仅有他,还有他的妹妹,他们所来的目的只有一个,便是要搅乱南北朝局,想要我们自己人打自己人!阁下既有如此身手莫要做那里通外国之事!”
男人听罢果然驻足原地,一双深黑的眸子看向乌力罕,问道:“他说得可是属实?”
内鬼之实坐定,乌力罕早已心凉一片,垂头着头无力道:“是,但也不是。”
男人听罢未再多问,沉默中,乌力罕认命般闭上了双眼,只觉得喉间一凉,再睁开时那柄一直抵在自己脖子上的刀已然出现在了男人手中。
身后被放倒的贼人仍不死心,伏在地上骂骂咧咧,“你已知真相竟还要救他,难道忘了当年蛮子是如何将我们赶尽杀绝,他们连女人和孩子都不放过,他们”
十年前的那场仗乌力罕并未经历,只从大哥与叔伯口中听过,但那些被关在帐子外的南朝女子,她们彻夜不停的哭声令他永生难忘。
“他偷了你什么?”
男人问向他,声音仍旧低沉有力,如鸿钟将他自梦中敲醒。
“一封信。”乌力罕答道。
男人摸索片刻,终于从那人胸口出掏出一封薄薄的信件递给他。
“你,不看吗?”乌力罕不接。
男人拉起他的手,将信塞进他掌心,“你的东西,我看做甚么。”说罢转身向巷子口走去。
乌力罕用力握着信件紧紧跟上,眼前月光乍现,立在巷口的背影高大挺拔,犹如神祇,伴着幽静的月色,令人本能的想要依靠眷恋。
兴许是放松后的头脑发晕,他将自己心底的疑惑问出,“你不恨我吗?你刚才明明都听到他说的了。”
“那场仗你也参加了?”男人问。
“没有。”乌力罕如实道。
男人点点头,继而回过身,刀刻般英俊的面庞在月光的映照下多了几分柔和,他抬起宽大的手掌揉了揉乌力罕的金发,“那我为何要恨你?”
“可是我的哥哥、叔叔、伯伯杀了你们许多人。”乌力罕魔怔般追道,“我的父亲甚至想要吞并你们的土地,你是南人,当真不恨吗?”
男人注视着他,漆黑的目光令乌力罕有些惧怕,片刻后听他叹息道:“小殿下,月亮永远只有一个,不论在草原还是这里,而你的父亲却不懂这个道理,他觉得南边的月亮好,便想方设法要将它夺走,可到头来也只是同样的月亮,没什么区别。”
乌力罕虽然听不懂,心中却暖洋洋的,他隐隐有种感觉,这人同他应当都是一样的,他们都不喜欢战争。
忽然想到什么,又问道:“阁下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还不知道阁下姓名。”
“我姓虞。”男人走在前,以身躯为他在人群中开辟出一条通道。
乌力罕赶忙将这姓氏牢记在心,一遍遍默念,直至熟练后才以南语道:“感谢虞大哥出手相助,若是不嫌弃,请让我报答你。”
杜明庭听他这南言北语的胡乱混在一起,感觉十分好笑,顿了顿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惟愿你我两国不再有纷争。”
乌力罕明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