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凑不齐。
五皇子殷盛刚满十八岁,为人直爽阔达,喜好舞刀弄枪,不善朝政,也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成为皇帝,头一次见文武百官时,听他们在下面为自己的江山争论不休,差点就要在龙椅上睡着,还是靠着浑水摸鱼活下来的孙啬替他将不满之声挡了下来。
一连多日,杜明庭因事务缠身一直未回营。
他不在,营里便闹翻了天。
“乾”字营在大战结束后的第二日被莫名解散,统领虞珵美连降四级,成为了名再普通不过的低阶士兵。
这可让平日里看不惯他一身嚣张跋扈的士兵们乐坏了,王五算头一个,召集手下当天夜里就给了对方来了一记下马威。
他们将手无寸铁的虞珵美堵在回帐的路上,饶是虞珵美再能打,双拳终究不敌四手,待到黄三闻讯赶到时,人已经被揍得爬都爬不起来,浑身上下没一处好肉。
黄三见状红着眼就要带人去找王五拼命,被虞珵美拦下。
他不懂为何,听虞珵美擦着鼻血吩咐,“去告诉咱们的人,往后切记低调做事,不要惹麻烦。”
眼下人手短缺,方勇澜被派往其他驻地,薛平则跟着杜明庭入朝,虞珵美很清楚,自己大势已去,贸然出头只有死路一条。
只是他再怎么小心翼翼,祸事仍会自己找上门。
董彦在得知雁归守住后,马不停蹄地带着刚刚生产完的虞闻溪回到了王都,然而二人都没想到,他们连城门都没进去。
因董彦在过去曾是范德尚门生,被划为了叛党,与其余在大战中逃跑的罪臣们一同发配西北边疆。
午夜时分,雁归下起小雪,杜明庭与殷盛结束了长达三个多时辰的谈话,推门就见落了一脑袋雪的薛平正眼巴巴地望着自己。
他接过宫人递来的大氅,不等对方开口,问道:“人还在外面跪着?”
薛平急得话都说不利索,“这么冷的天,就,就是铁打的人也不能跪两天啊!”
杜明庭的脸上没什么表情,转身下了台阶,一头扎进纷纷扬扬地落雪中。
红色的宫墙多少挡住了些寒风,很多年前虞珵美就觉得,这里的一切都太高了,宛如一间华美无比的牢笼,进来了就再也别想出去。
出神之际,忽然听到远处有靴子踩在落雪上的“吱嘎”声,他抬起被冻僵的脖颈,落雪中,望见了一袭高大威严的黑色身影。
虞珵美看了看那人披在肩头的大氅,嘴唇动了动,轻轻吐出一声,“将军。”
杜明庭站在雪地中自上而下地审视他,语气森严道:“你找我。”
虞珵美身子一抖,整整两日的寒风落雪都未令他觉得难以忍受,唯独此刻,在听到对方不参杂任何情绪的话语时,他的全身犹如被瞬间冰冻,刺骨的寒冷令他连动动指头都疼得要倒吸凉气。
“董彦是受人蛊惑,并非真心追随范德尚,且闻溪刚刚生产,身体尚弱,不能去北地受风寒,求将军开恩,念在,念在我们”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头也在不知不觉中垂下,他不知自己该怎么去求面前的人,即便他们曾是这世上最亲近的人,那些曾令他贪恋不舍的感情,如今全部化为了利刃,扎得他体无完肤,血流不止。
“继续说,”杜明庭在大氅中环抱双臂,深不见底的黑瞳死死盯着跪在地上的金发少年,见人迟迟不肯开口,冷哼道:“你以为此事是因范德尚?珵美,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可笑,当日一声招呼都不打便将他们二人提前送出城,是否早就知道这里守不住?还是说”
他上前一步,弯腰捏起了虞珵美的下巴,直视着那双满目哀求的绿色眼眸,低声道:“你是怕自己要做的事会连累你的好妹妹,所以才让她早些离开,闻溪不是因董彦才要去北地受苦,她是因为你这个好哥哥!”
虞珵美被他掐得眼尾泛红,话一说完,杜明庭便将他用力丢向一旁。
眼见对方要走,虞珵美爬起身一把抱住了对方的军靴,哀求道:“将军,我知道错了,你怎么对我都好,不要连累闻溪,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保证!”
杜明庭低头厌恶地望了他一眼,手臂一抬,召来守门的卫兵。
三名卫兵会意上前,都没能拉开虞珵美的手,几番下来众人见杜明庭神色中有些许不耐烦,情急之下拽着虞珵美的一根指头用力向后一掰,且听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喊,杜明庭慌忙转身,见虞珵美正捂着自己的一只手在地上哀嚎打滚。
身旁的卫兵们一脸无措,赶忙退开数米。
杜明庭皱起眉头单膝跪地,由不得虞珵美反抗,一把将他的手腕抓起,仔细查看片刻,这才稍稍送出口气,“断了小指而已,无事。”
虞珵美呜咽着,浑身仍止不住的颤抖,目光向上望着,泪眼汪汪的注视着对方。
杜明庭见他这幅狼狈的模样,忽然有些哭笑不得,起身被对向他,望着落雪的夜空叹息:“过去被人砍一刀都不见你疼成这样,才断了一根指头就来装可怜,珵美,你越活越回去了。”
虞珵美闻言没说话,撑着身体想要坐起,奈何跪了两天一夜,腿脚早已僵化,刚刚抬起便一个趔趄地向前倒去,他以为自己会被接住,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