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珵美居然从未回过一封。
不回就算了,每次都是扫过几眼便丢到一旁,有的甚至连拆都未拆就吩咐人丢掉。
看得小翠都有些心疼那位寄信者,虽不知信上写了什么,可好端端的心意就这么被糟蹋,任谁见了都不忍。
于是小翠偷偷留下了那些信,将它们收在虞珵美的书柜中,期望着有朝一日公子会想起来看一看。
她未想到,就是自己的这一举动为虞珵美招来了祸事。
十一月初,小翠照旧去驿使那里取了信,出人意料的是,这次虞珵美没有当着她的面丢掉,而是要她留下来,替自己写封回信。
小翠高兴坏了,依照虞珵美说的将信写好,正准备拿去寄时,被管家叫住。
管家问她做什么去?小翠如实说去为公子寄信。
管家听罢要她晚些再去,说有事交予她做,而后便将她带到了怀王面前。
怀王坐在一柄乌木椅中,脸色阴沉,问小翠最近是否经常为虞珵美收信?
小翠想起,虞珵美似乎从未要求自己保密,便将收信的事一五一十都说了出来。
怀王的脸色越发难看,直到最后,整张脸都黑了。
“他可有回信?”他忍着怒火问向小翠。
小翠心想,“这不就巧了么!”献宝似的将怀中那封回信递去。
怀王接过后捏在手心,向一旁的管家点头,管家会意,将小翠打发走。
小翠起身却不肯走,盯着怀王手中的信笺道:“可公子还等着呢。”
怀王听罢,自齿缝中挤出声冷哼,手指几乎要将信笺捏碎,“我会亲自去送。”
这天写完信后,虞珵美睡了整整一个下午,再醒来时天色已黑,他腹中空空如也,心道:“怎么也没人来叫我起床吃饭?”
洗了把脸出门,行至大厅时,发现殷峙正坐在桌前等着,他心生一念,故意从门外跳出,谁料对方见他未有惊喜,反倒是冷着张脸,眼睛直勾勾盯着像是看仇家一般。
虞珵美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坐过去干笑两声,“我睡过了头,是不是让你等急了?”
殷峙不做声,动手为他盛汤。
虞珵美见他一脸阴沉,心中更加迷雾重重,见对方递来,又伸手接过,汤冷了,连带着碗都是凉的。
“我去叫人热一下。”虞珵美说罢就要起身,听殷峙在背后道:“坐下。”
虞珵美道:“你刚痊愈不能食凉。”双腿已然站起,手臂被人从身后猛地一拽,他毫无防备,重新跌坐回椅子上,几乎是同一时刻,听到殷峙咆哮般怒吼,“都说了让你坐下!”
虞珵美心道:“这人又犯了什么毛病?”张嘴就要骂,怎料目光一瞥,竟在殷峙手中发现了自己中午时写的那封回信。
一见之下眉头深深皱起,抬眼向殷峙看去,见对方双目赤红,嘴角绷得笔直,一副山雨欲来的模样。
“你们多久了。”
殷峙捏着手里的信问道。
虞珵美面无表情,嘴唇机械般动了动,“自冬天分别后就没再见过。”
“好一个没见过!”殷峙整个人从椅子上弹起,劈手信重重一摔,愤怒到声音都在颤抖,“他两个月给你写了十三封信!这同见面有甚分别?可笑这些日子我见你安分许多,还以为你是真的听了我的话,学乖了,未曾想你是趁我伤病行这种苟且之事!”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虞珵美侧头看向他,眼中满是嘲讽之色,“你当我是你养的甚么宠物?还是说,我在你这里住了些年月,就要向那些下人一样听服于你?”
殷峙只听他话中全是不满,以为是刻意回避自己的质问,当即暴跳如雷,上前一巴掌打在了虞珵美的脸上,疯魔般大吼大叫,“你怎能如此下贱!”
虞珵美被打蒙了,就连嘴角渗出了血丝都未曾察觉,他注视着殷峙,目光由最开始的愤怒,变成不解,最终落为一片茫然。
殷峙也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慌忙就要去为他查看伤处,然而手伸出去,被对方扭头躲开。
这一刻,他在虞珵美疏离的目光中,感受到了从又有过的恐惧。
“珵美,我,我不是我”
他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虞珵美还是放不下,既然放不下,又为何要来找自己?为何要在危难关头出手相救?
能做出这些,不就是说明心里有自己的么?
“殿下,我以为你同他不一样的。”
虞珵美看向他,翠绿的眸子中再也不见半分温度,冷得像是块令人心寒的冰。
后来,据看马厩的人说,当天夜里府中的那位虞公子几乎是冲进来,牵上匹马头也不回就走了。
自那天起,他们的怀王也把自己关在了山脚下的小木屋中,不论外头是艳阳高照还是大雪封山,就好像要在里面住一辈子似的。
打了人的王爷把自己关了起来。
偷了马的虞公子一路北上,依照寄信的地址,在半月后,他终于来到了大殷的北塞。
时值十一月末,正是一年中最冷的时节,大雪下了一天一夜,薛平正与几名官兵挤在屋里烤火,听门外有人传报,说是城外来了个外族人,要找将军。
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