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我让你找管家的?”
贺知春双目直视他,脸上一红,“不是,我,我自己想找的。”
虞珵美忍笑忍得腮帮子疼,直觉逗老实人实在有趣。
如果说杜明庭是暗无天日的深渊,让人一眼望过去只剩绝望,那么贺知春就是深山中的一汪清泉,手伸进去稍微搅弄一番就能荡起圈圈涟漪。
世间需要杀伐果决的武将,也需要清白干净的文臣。
迎着天边最后一丝光收尽,虞珵美从袖中摸出一块玉佩向他抛去,“喏,昨儿个你喝多把这个落了,百花楼的老鸨子带人亲自送来的。”
带人?
什么人?
贺知春听得一头雾水,伸手接过,发现的确是自己平时挂在腰间的配饰,打量片刻,听虞珵美又道:“你这是什么表情?”他用手肘推了推贺知春胸口,不怀好意的道:“跟美人共度良宵还吃亏了?”
贺知春险些要把两道眉毛拧成结,盯着面前碧绿的双眸诧异道:“昨夜跟我一起的不是”
“是什么?”虞珵美的眼中闪过一丝寒光,然而稍纵即逝,他很快笑起来,“贺大人是不是不记得了?幸好我把‘证人’留下了,不然可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说罢双掌一拍,身后的马车上应声走下一人——约莫十五六岁,金发翠眸,皮肤雪白,正是昨夜见到过的异域舞娘。
贺知春的大脑一片混乱,眼前人的确能跟记忆里的对上号,可总觉得哪里不对。
不等他细思,面前的小姑娘先开口,用蹩脚的南语行礼,而后介绍自己的名字。
“昨夜与我是你?”贺知春深情严肃,几乎算是质问。
虞珵美不悦,挡在姑娘身前,向他道:“说话客气点,你昨晚不知轻重把人折腾得够呛,怎地今天还打算兴师问罪?”
贺知春脸上发烧,可还是道:“她如何证明?”
虞珵美简直要被气死,阴阳怪气地笑道:“要证据?好啊,”说罢向那躲在自己身后的姑娘道:“萨玛拉,你的情人要证据,来,把衣服脱了给他看看!”
贺知春眼见她真的要开始脱衣服,急忙阻止,又羞又恼地看向虞珵美,见对方一脸得逞,方知是自己中了圈套。
“你怎么,怎么能这么”他向对方愤愤道。
虞珵美一抬眉梢,“我怎么了?你昨天把人家百花楼头牌的身子给破了,今儿个老鸨子带人找上门,我这又是掏钱又是赔礼,你反倒要来怪我?贺大人还真是算的一笔好账!”
贺知春被他这几句话哄得一愣一愣,再看那名叫萨玛拉的姑娘,小小的一个人儿,被吓得脸色惨白,瑟缩在虞珵美身后,实在是可怜得没眼看。
罢了罢了。
贺知春摁着胀痛的额头,疲惫道:“事已至此,我自会负责。”
虞珵美听他这样说,登时露出喜色,将身后的萨玛拉向他怀中一推,高兴道:“早这么痛快不就行了,又不用你名门正娶,安排她做个妾侍,对人好点就行了。”
也不知是那句话触了霉头,贺知春听他说得这般轻松心中顿生一股无名怒火,将那瘦弱的金发舞姬向怀中一搂,怒视向虞珵美,一板一眼地道:“不劳虞大人挂心,我这里虽没有荣华富贵,却可保证,只要姑娘愿意,贺某必此生不负。”
他将最后一句说得掷地有声,就连虞珵美都愣了愣。
记忆中,在很久很久之前,也曾有人牵着他的手对他说过同样的话,那时他们的误会刚刚解开,恨不能日日夜夜都黏在一起,两颗心贴得严丝合缝容不下半点空隙,而他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将双手攀在他宽厚紧绷的肩膀上,听他用低沉的声音在自己耳畔说些情话。
所谓的心死,不正是心动过的证明?
他们曾那样如鱼得水,那样契合,他发过誓永不负他的,后来却要用最锋利的刀子将他的胸膛刺穿,而后冷眼旁观,任由他重新跌入深渊。 由此可见,“情”之一字当真可怕,一旦沾染恐怕此生都不得解脱。
萨玛拉听不懂自己这位未来的夫君再说什么,只是觉得他的胸膛异常炽热,而那双压在自己肩上的手掌用力到微微颤抖。
她不由举头看向男人,却只望得到他不停滑动的喉结,以及绷得笔直的嘴角。
房檐上扑啦啦落下几只灰鸦,黑豆般的眼仁中倒映对峙的三人。
虞珵美停了片刻,才再次开口,语气仍旧听不出起伏,只是少了些戏谑,多了几分认真,“既然如此,那我便要问问贺大人,若是有朝一日,她的族人来袭,你为人臣为人夫,又当如何?”
贺知春略一思索,道:“为臣者,忠君便是使命,而为夫者,当与结发妻子共进退。只是我的性命可以给她,但天下百姓的性命不行,江山社稷更不行。”
虞珵美苦笑,“这么说,贺大人是打算辜负她了。”
贺知春直言道:“谈不上辜负,我能做的,就是在一切结束后陪她共同赴死。”
“贺大人可真了不起。”虞珵美失笑。
贺知春没说什么,只是盯着面前人的金发,问道:“虞大人难道不是么?”
第124章
虞珵美抬起头,目光中似乎有些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