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相为谋。
喻勉将左明非惆怅失落的样子尽收眼底,颇有闲情逸致地想,无论是何模样,左三的风采果然不是一般人可比拟的。
清晨时分,喻勉被一阵啜泣声吵醒,他睁开眼睛打量四周,白鸣岐和左明非已不见踪影,约摸是去找吃了,只剩下他和季随舟。
季随舟小小一个人儿缩在草团上,看起来孤零零的,他苍白的小脸上还挂着泪珠,稚嫩的声音惊慌不定地喃喃:“别杀我…父皇救我…父皇…”
喻勉走近季随舟,看着颤抖不已的一团儿,他心想,怪可怜的,但是——
谁让他生在了帝王之家呢?
杀了他?给他一个痛快。
这个声音从喻勉心底冒出来,这声音继续蛊惑道:“这孩子日后会成为大周的麻烦,会成为你的麻烦,你不是想做权臣吗?他必定不如太子好操纵,现在就杀了他,解决掉这个麻烦。”
这个声音越来越大,喻勉缓缓抬手,掌心凝力朝季随舟的头顶抚去。
“对,就像现在这样,清楚掉所有的麻烦,你会如你所愿。”这充满欲望的声音像是喻勉自己的,又像是另一个人的。
喻勉啧了声,他闭上眼睛,不耐烦道:“究竟是如了你的愿?还是我的愿?”
眼前情境骤然消失,喻勉出现在一片虚空当中,眼前是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人,正是他曾在南山环境中遇到的,他的心魔。
喻勉冷冰冰地看向心魔,“滚回去,我现在没空搭理你。”
“可我出现了,这证明你确实想杀了季小九。”心魔得意洋洋道。
喻勉摩擦着指尖,脸色愈发阴晴不定起来。
心魔遗憾道:“你何时也伪善起来了?你怕憬琛知道你杀了季小九而生你的气吗?有什么所谓?大不了将憬琛也关起来,你有这个能力,喻勉,思虑太多,不足以成气候,这可是你说过的。”
说着,虚空之中又出现了一个人——是成年之后的季随舟,他躺在地上,虚弱得近乎透明,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心魔的声音萦绕在喻勉耳侧:“杀了他,喻勉,杀了他,杀了…”
喻勉蓦地出手,他果断狠厉地掐住心魔的脖颈,心魔难以置信地望着喻勉,“你…你又掐我?!”
上次在南山环境之时,喻勉便是这般不留情面。
喻勉无动于衷地望着眼前挣扎的心魔,“是你自不量力。”
心魔不服气道:“你敢说你没有杀人的心思?”
“我有。”喻勉并不否认:“一个高度便有一个高度的视角,位高权重者从来都不该共情无权无势者,这些道理我从来都知晓。”
所以,他只需按照自己的计划,将计划之外的障碍都给清除掉。
这下子连心魔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喻勉望着地上昏迷的季随舟,自言自语道:“…只是我若杀了他,就等同于杀了曾经的自己,憬琛和思之。”
喻勉的神色缥缈淡漠,但说起曾经的他们时,语气又莫名温和,说完,他掀起眼皮看向心魔,冷冷道:“那样就没有如今的我,还有你了,你个蠢货!”
心魔有些失魂落魄,他不是滋味地盯着喻勉,想说些什么,但又觉得索然无味,喻勉这个人,冷漠得近乎超脱。
他什么都知道,却还有心魔。
怪哉。
心魔渐渐消散,喻勉意识到自己的思绪正在渐渐回笼,半梦半醒间,喻勉又看到了当年的那个山洞——
左明非回来时,看到喻勉背对着洞口,手放在季随舟的头顶处不知道在干什么,他心下一惊,手中的果子啪嗒啪嗒地落地,左明非提高音调:“喻勉!你在做什么?”
闻声,喻勉微微挑眉,他稍微侧身,看到了奔跑过来的左明非。
左明非心慌地看向草团上的季随舟,看清季随舟好转的脸色后,他不由得微愣,而后诧异地看向喻勉为季随舟输送内力的手,“喻兄你…”
喻勉收手的同时顺毛捋了把季随舟柔软的发顶,他看了左明非一眼,颇有闲心地问:“为何不直呼我的名字了?”
左明非脸色憋的通红:“……”
喻勉饶有兴致地抱臂,不疾不徐道:“九殿下受惊发热,我为他输送内力调息,你以为…我在做什么?”
左明非:“……”喻勉昨晚那番言论,是谁都会误会他想要对九殿下不利的吧。
喻勉蓦地咳了起来,他身上还有伤,又为九殿下输送了内力,虽然对他没什么损失…但是左三在这里,他还就得表现出有损失的样子来了,“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左明非大惊失色地扶住喻勉:“喻兄!你…你感觉如何?”
真可爱,像只受惊的小兔子。
喻勉摆了下手,顺着左明非的力道坐了下来。
左明非自责道:“是我不好,我不该怀疑喻兄。”
喻勉含笑摇了下头:“我昨晚说了那些话,你有怀疑也是正常。”
左明非更加内疚了,思索片刻后,他略显不解地望着喻勉:“只是,喻兄既然觉得太子的做法没有错,为何还要替九殿下输送内力?”
喻勉:“……”是啊,为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