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着?”
“吴大哥以为,陛下为何迟迟不表态?”左明非意味深长地反问。
吴懿恍然大悟:“陛下在等朝中重臣表态。”
左明非不慌不忙道:“那我们便如陛下所愿。”
延光元年腊月,就弈王毁坏旧都重创北岳大军一事,满朝文武争执不休,与此同时,他们于雪地中苦立一日一夜,延光帝称病不出,直到深夜才派人传话:天寒地冻,爱卿们归家途中万要小心。
当即便有老大人发了脾气:“我们在这儿站了一天一夜,陛下这是什么意思?真当儿戏呢?”
拥护延光帝的新臣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陛下既然没有回应,想来是有所顾虑,急也没用。”
担心边境战事的武将道:“依我之见,弈王的事可以放一放,眼下北岳虽被重创,可北岳部落众多,谁能保证他们不会卷土重来?还是先集结大军支援边境为上。”
“我说你站着说话不腰疼,集结大军固然容易,可是派谁领兵?太尉重伤,吴将军要守卫京畿,如今谁能领兵?”
礼部尚书焦急道:“这些事固然很急,但还有更急的事,说到底,我大周是礼仪之邦,总不能让诸君日日住在营帐中,可现下旧都一片残垣断壁,究竟是重新修建,还是南下迁往启阳,陛下也没个准话,这要如何是好啊?”
在众人的争执中,左明非默默转身离开,快到自己的营帐时,他停在原地抬眼看向帐内,帐内亮着烛光,有人在等着他,可那个人却迟迟不醒,方才还心平气和的左大人莫名有些焦躁,他只好俯身蹲下拢了一把雪,企图用这凉意安抚自己有些许紊乱的内心。
动物的雏形在左明非的手中初显,他思索片刻,为雪人的头部捏了只长长的耳朵,看起来像是只兔子。
左明非专心致志地捏着另一只耳朵,连营帐的帘子被掀开都未曾注意,立在帐口的凌隆和凌乔看到营帐中走出的人先是微微一愣,继而眼中绽放出惊喜,那人竖起食指,示意他们二人不要出声。
身后有人靠近,左明非没有回身,他感觉到有人在自己的头顶上撑了一把伞,于是含笑道:“我哪就这么娇贵了?你先回去歇吧,我自己呆一会儿。”
低沉有度的声音缓缓道:“憬彼淮夷,来献其琛,既是珍宝,自然娇贵。”
闻声,左明非骤然回身抬头,他保持着蹲下的姿态,愣愣地望着眼前之人。
喻勉玄色里衣外头披了件黑色大氅,他撑着一把伞,站在左明非面前。
高大的身形彰显着自身的位高权重,放在平日很容易给人一种压迫感,但此时喻勉长发未束,随意飘动的发丝削弱了他凌厉的五官,让他整个人显得慵懒随和不少,他深邃黝黑的目光落在左明非略显委屈的脸上,莫名有几分纵容地回答:“不歇了罢,再歇下去,有人又要哭了。”
第117章 狐狸的心思
姿态慵懒闲适, 神情悠然宠溺,眼中只装着一个人,这样的喻勉, 左明非从未见过, 却又憧憬过很多次,怔忡片刻后, 左明非才起身, 他担忧地皱起眉梢,替喻勉拢好领口, 问:“何时醒来的?”
与此同时, 喻勉也开口:“冰天雪地里站了一天,冷不冷?”
顿了顿, 两人又不约而同地回答对方:
“醒了半个时辰了,没见到你。”
“我不冷, 倒是你,穿的这么少。”
话赶着话, 也不知道对方听清楚没有,四目相对片刻,左明非率先轻笑出声,喻勉也无声地勾了勾唇角——分明不是心浮气躁的人,却都为对方失了分寸。
喻勉低头看向左明非堆的雪人, 不由得歪了下头,挑眉问:“兔子?”
左明非故意问:“不像吗?”
“和你很像。”喻勉点头评价。
左明非失笑:“又是狐狸,又是兔子的,莫非在兄长心中, 我就不配做个人?”
“那便好了。”喻勉眉眼间一片温柔,他盯着左明非缓缓道:“毕竟做人很苦。”
左明非抬眸, 撞进了喻勉的眉间眼底,喻勉抬手拂过左明非额前的碎发,“消瘦了。”
左明非抓住喻勉的手,眼神牢牢地粘在喻勉身上,他上前一步抱住喻勉,深深地呼了口气:“我离开之前,你怎么答应我的?”
喻勉感觉到左明非动作里的小心翼翼,他回抱住左明非,很干脆地说:“我错了。”这可不算是惧内,实在是左三看起来太可怜了,喻大人哄哄罢了。
左明非在喻勉耳旁闷声问:“错哪儿了?”
“我不该孤身犯险。”喻勉稍稍侧脸,唇畔蹭着左明非的耳垂。
“这事也怨不得你。”左明非松开喻勉,他望着喻勉的眼睛,神色平静道:“…我知道事急从权,可是行之,若是你出事了,我会疯掉,所以,求你…”他语气轻柔,眼神却是执拗:“求你,别再有下一次。”
平静的语气下是跌宕起伏的情绪,多日来压在左明非心头的石头骤然腾空,他并不觉得轻松,反而是挥之不去的后怕。
喻勉从善如流地回复:“我答应你。”
左明非低头轻笑出声,而后缓缓抬眸,眼中满是寥落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