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喻勉的衣衫,喻勉:“……”
读懂了喻勉眼中的惊讶,左明非含笑道:“想什么呢?我先为你包扎伤口。”
喻勉这才看到左明非身后的药箱。
“阿勉,你别怪我,我若不这样做,恐怕现在躺在这里的就是我了。”左明非细心地为喻勉缠绕着伤口,他的指尖摩擦着喻勉的胳膊,然后顺着喻勉的肩膀停在喻勉的锁骨处,喻勉眯起眼睛打量着他。
左明非语气坚定,但望着喻勉的眼神却是温和:“这件事我必须去做,哪怕你生气。”
“只要我离开,太子能依仗的人便只有你和潘笑之,潘笑之擅长处理琐事,他威胁不到你。”左明非徐徐道:“你不愿阿宥身处朝堂,那你便只能亲自磨炼殿下,我知道你讨厌这些事,这一次是我对不住你,逼你做个忠臣。”
“待我归来,任君处置。”
延光四年初,周帝驾崩于旧都上京,时值寒冬,万木凋零,宫殿内外一片素白,丧钟哀鸣,呜咽声被寒风吹到了旧都的每个角落。
喻勉仍旧靠在床上,左明非对外称他患病,闭门不见客,不仅如此,左明非还顺走了他的令牌,堂而皇之地使唤起他的暗卫——这样没什么不好的,喻勉难得有这样闲暇的时候,除了行动略有不便之外。
再者,左明非担心喻勉憋出病来,给他解开了部分千日醉,方便喻勉同他讲话。
左明非以为喻勉会对他说许多威胁人的难听话,谁知喻勉竟然出乎意料的好脾气,每日嘘寒问暖下棋对弈,晚上再共赴轻纱罗帐,左明非不仅怀疑这是否是喻勉的“计谋”?
莫非喻勉想以此留住他?但左明非为了筹备出使一事,每日忙得焦头烂额,没有心思想那么多。
听到丧钟声,喻勉不见波澜的脸色复杂起来,他目光旷远地望着窗外,略过枯木,飘散在空中,若有若无地落在那片宫墙之下——其实昨晚他才跟延光帝见过面。
昨夜,延光帝的气色看起来恢复了很多,他身边仍然只有潘笑之陪同着,看到喻勉行动不便地靠在床上,延光帝有几分幸灾乐祸,他奚落喻勉:“这便是心软的代价。”
喻勉百无聊赖的颔首:“臣有恙在身,在此给陛下行礼了。”
“爱卿何至于如此狼狈?”延光帝笑意浅淡,看着不像个皇帝,像是夜间出游的世家子弟,其实他也只比喻勉年长几岁。
喻勉靠在窗前,此时也不在乎君臣有别来,他懒懒道:“闺房情趣,陛下自然不懂。”
延光帝沉吟:“朕本意前来解救爱卿,现下看来,爱卿倒是乐在其中。”
“陛下的忙定然不会白帮,不知陛下又要劳烦臣何事?”喻勉微微侧脸。
延光帝的唇角噙着抹似是而非的笑,“放肆,朕交代下去的事,皆为臣子的本分,何至于劳烦一说?”
喻勉索然无味地笑了声:“陛下若早些这般洒脱,又何至于积郁成疾?”
延光帝不以为意地轻笑出声,他觉得今夜身体轻盈得很,连同心情也轻松不少,他徐徐道:“时也,命也,朕认命。”话锋一转,延光帝肃然道:“但大周却不能认命。”
良久,喻勉回应:“臣遵旨。”
宫殿内,季颂寰身着缟素,他张开双臂目光呆滞地由宫人为他穿上孝服,期间,有宫人为他端上姜汤,“殿下,天寒地冻,您两日未进食,喝些姜汤暖暖身子吧。”
季颂寰沉重地摇了下头,“孤喝不下。”
宫人继续劝道:“殿下,就算您不为了自己,也要想想先帝想想万民,您还要主持大局呐。”
季颂寰听得头疼,下意识就端起了汤碗…
“慢着!”凌厉的声音响起,阿宥疾步走来,他不由分说地抢过季颂寰手中的汤碗,直接拎起那宫人的领口,命令:“你喝了。”
那宫人哆嗦道:“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你当然不敢!”阿宥说着就将汤碗砸在地上,他随手甩出一根银针,伫立在汤碗碎片中银针缓缓变黑,阿宥目光阴鸷道:“说!是谁派你来的?”
季颂寰默然上前,他平静地望着俯首在地的宫人,“为何?你自小跟着孤,孤待你不薄。”
宫人哆嗦着抢过地上的碎片,直接往自己的脖颈扎去,阿宥眼疾手快地踢开他手中的碎片,冷声道:“想死?没有那么容易。”
“来人,带下去,严加审问,一日之内审不出主谋,孤唯刑部是问。”季颂寰毫不留情地转身。
周遭宫人们被季颂寰身上的肃然气场吓得不敢吭声,但是他的孝带还没有系上,宫人吭吭哧哧地不知要如何是好,竟然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阿宥。
阿宥抱着手臂:“……”他不是很愿意地皱了皱眉,随手拿过孝带,直接拽住季颂寰的胳膊:“哎…你,你没整理好。”
季颂寰回身,他看了眼阿宥,又看了眼他手中的孝带,然后默不作声。
阿宥一下子愣住了,因为季颂寰眼眶通红,泪水要落不落地蓄在眸中。
阿宥无措半晌,然后冷脸皱眉展开孝带,他先将孝带在季颂寰的眼睛上贴了下,随后才不轻不重地将孝带绑在季颂寰的额头上,他说:“…你家先生在殿外等你。”言下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