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心你先生跟我师父跑了?”
季颂寰抬眸看了眼阿宥,然后笃定道:“不会。”
“哼,我可是亲眼看着左师父跑出去的。”阿宥使坏道:“人家夫妻俩情深义重,哪里是你一个外人比得了的。”
季颂寰顿了下,没有回应。
看季颂寰不搭腔,阿宥也觉得无聊,但他答应过父皇要保护季颂寰,那就要时刻守在季颂寰身边,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荡来荡去。
季颂寰被他晃得眼睛疼:“…你不累吗?”
“你以为我是你?”阿宥轻蔑道,然后他腰部用力挺起,一个翻转便稳稳地落在了地上,随即冲季颂寰得意地扬起眉梢。
“殿下,不可在陛下跟前无状。”左明非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阿宥回身,看到了左明非不疾不徐地走来,“臣见过陛下,见过王爷。”他俯身行礼。
季颂寰搁置手中的折子绕到桌前,亲自扶起左明非:“先生快快起身。”
“多谢陛下。”左明非拱手微笑。
季颂寰留意到左明非唇上的创口,“……”
怎么看都有些…不大正常,思及喻勉平日的行事作风,季颂寰倒是能猜出来这创口的来由。
喻勉荒唐便也罢了,先生怎么还…还如此呢。
阿宥头一歪:“左师父,你嘴巴破了。”
左明非随和地笑了下,简单道:“许是磕到哪里了。”
比如某人的牙齿上。
阿宥严肃道:“不是,这才不是磕的。”
左明非挑眉:“……”阿宥还有这眼力?喻勉平日都教了他什么?
季颂寰倒是比左明非还紧张,他忙道:“胡说什么?这分明就是磕的。”
左明非:“……”
“才不是。”阿宥眯起眼睛,一幅了然于心的做派,他义正言辞道:“这分明是上火后被咬烂的水泡!”
季颂寰:“……”
左明非:“……”
阿宥振振有词道:“左师父,承认思念我师父很难吗?你都急出来水泡了,早知如此,你还不如见我师父一面。”
季颂寰难以言喻地打量着阿宥,心想喻勉为何不把这呆头鹅带走?
左明非沉吟:“王爷…果然聪慧。”
阿宥得意道:“那当然,您也不看看我师父是谁。”
左明非思索片刻,再次提醒:“只是王爷也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今时不同于往日,若被有心之人寻着过错,麻烦也会接憧而至…”
“无妨。”季颂寰冷不丁地开口,他和声道:“父皇在时,阿宥便是如此,倒也不必改变些什么。”
左明非稍稍侧眸,“……”他看了眼季颂寰,季颂寰稍显不自在地错开目光,左明非心下了然。
在陛下心里,阿宥对于他来说始终是个隐患,与其将人约束起来循规蹈矩,倒不如由着阿宥的性子,若有一天,阿宥真的对他有威胁,也不怕挑不出人的过错。
阿宥不是先帝血脉这件事,喻勉并未告诉左明非,水至清则无鱼,世上的许多事,原本就不需要太清楚。
左明非心中虽然偏向季颂寰,但也会如喻勉所愿,保护好阿宥。
同时让季颂寰心有所忧也并非全无益处,毕竟帝王一旦高枕无忧,那便会有新的麻烦,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这句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左明非微微一笑:“陛下说的是。”
季颂寰:“先生来此可有要事?”
“确实,臣有些事想请示陛下。”
君臣落座,皆是端方儒雅,像是山河动荡过后的粼粼波光,沉静而可靠。
一个月后,北盘关外,以喻勉为首的使团终于抵达边境,使团共百余人,他们行进在通往军营的路上,披雪迎风,宛若一把蓄势待发的冰刃,直指北岳的苍山草原。
喻勉眯眸看向远方,心思捉摸不定。
烽火狼烟缠绕在不远处的战场上空,打破了冬日的死寂,血腥气和硝烟弥漫开来,声势浩大的厮杀声如同鬼哭狼嚎般缠绕着这个如同地狱的地方。
凌隆攥紧缰绳,担忧道:“若是战事持续,我们如何在约定的时间内到达图戎?”
喻勉道:“这要看眼前这仗能否拿下了。”
“弈王同克烈部的丹利单于已经僵持三个月了。”凌隆思索道:“说起来,这丹利单于与弈王还有血仇。”
当初北岳步兵偷袭上京时,季随舟曾亲手砍了丹利单于呼衍庆的弟弟呼衍忽。
奔波数日而有些无聊的喻勉此时颇有些看戏的意味:“呼衍庆亲自将弟弟送到大周境内时,就该料到他弟弟是有去无回,看来同室操戈的例子不止发生在宫中,只是等到呼衍忽真的死了,呼衍庆才想起来手足情深,未免有些可笑。”
凌隆不语,他当然听得出来喻勉是在讽刺皇室那虚伪可笑的亲情,虽然主子嘴上没分寸,他可是有分寸的。
喻勉一行人首先到达军营,前来接待他们的人是喻勉曾经的副官秦将军,秦将军见到喻勉很是激动,“末将参见大人!”
喻勉赶在秦将军行礼之前扶起他,“秦将军使不得,你我同朝为官,那便如同亲兄弟一般,将军这样倒是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