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染是展嬷嬷放进去的,她一路来到悠然居,看到了站在窗前的慕婉音。
这才短短几日没见,她母亲便消减得厉害,原本就单薄的身体,此时看着越发弱不禁风,连着身上披着的狐狸毛裘也显得空空荡荡。
“母亲。”江云染站在台阶下,轻轻唤了一声。
慕婉音抬眸,目光落在江云染的身上,先是欣喜,但很快又燃起了怒火。
“你来做什么?”慕婉音生气道:“本宫不是吩咐过,学不好规矩,不准踏足公主府吗?你现在真是翅膀硬了,敢把本宫的话当成是耳旁风了,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本宫不客气,展嬷嬷,把她……”
慕婉音的话还没说完,江云染就已经一头扎进了她的怀里。
“母亲这次就是说破天,我也不会再走!”
“展嬷嬷,拉开她!”慕婉音厉声道。
可江云染说什么都不松手,她死死地拽着,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我知道母亲是想要保护我,但是赶我走只会让我死得更快!”江云染毫不顾忌道:“母亲不要再推开我了,我不是以前那个只知道享受的江云染,还请母亲信我一次,就一次!”
慕婉音的态度有些许的松动。
“母亲这么聪明一定知道江沁雪白日里在景王府演的那一出,她背后若是没有人,不可能胆子大到这个地步,还有江季明,后面的事情小皇叔应该跟母亲说过了,是东宫的人对不对?”
这句话看似是个疑问,但实际上却是个肯定句。
慕婉音多少有些诧异,其实从她女儿去古县查事情的时候,她就知道,女儿跟她想的不一样了。
或许,她真的可以信一信。
“你既然已经知道我的良苦用心,就该好好待在王府,有阿辞护着你,就算公主府如何,你也不会受牵连。”
“母亲怎么能这么说?”江云染十分受伤,“就算天塌下来,只要母亲与我一起,我便不会害怕,母亲不要再推开我了好不好?”
江云染是会撒娇的,慕婉音的一颗心此时早就软成了一滩水。
她伸手摸摸女儿的脸,片刻,忍不住地叹了口气,“古县的事情背后的人的确是东宫那位,他用你父亲敛财却没有留下半点证据,尤其是,你父亲明面上的身份是驸马,这盆脏水必须泼在我身上。”
“他以这件事情为要挟,换了江沁雪的郡主封号。”慕婉音垂眸,“我本以为他要的只有这些,但没想到,这只是第一步,他真正要做的是用江沁雪来对付你,然后逼我交权。”
说到这里,慕婉音拉着江云染来到书桌前,此时的桌面上放着一张辞呈,上面的墨迹还未干,一看就是刚写不久的。
“他盯着我手里的典狱司很久了,一直都想要,但我不想放权。”慕婉音说着,再度叹了口气。
“云染,你知道为何公主府的生意能在繁华的京都城里做得风生水起吗?不是因为你母亲我长公主的名头,而是我捏在手里的实权,他们不怕长公主,但他们怕掌权的长公主。”
江云染没有说话,直接动手将桌上的辞呈撕了个粉碎。
“你这是做什么?”慕婉音蹙眉。
江云染将碎纸扔到火盆里烧干净,“不能交权,古县的事我查得,母亲就算交了权,他也没打算放过我。”
“母亲若是信我,就守住自己手里的典狱司,他想用江沁雪朝我开刀,但我不是任她揉圆搓扁的傻子。”
“江季明虽然是我的父亲,但我这个世上我最爱母亲,若是你想与他和离,我是绝对支持的。”说着,江云染走过来又抱了抱慕婉音。
“母亲只要护住自己,剩下的事,我自己搞定。”
从来没有那一刻慕婉音觉得自己的女儿彻底的长大成人了,她看着眼前的人,这感觉又陌生又熟悉,但她知道,自己很开心。
“你打算怎么做?”慕婉音问道。
“暂时没想好。”江云染没有隐瞒。
上辈子对于东宫的事情她并不是十分清楚,那时她的脑子里就只有南临枫这个人渣,所以后来传出太子薨逝的消息,她也只是微微诧异了下,毕竟很快,四皇子就入主了东宫,成为了新的太子。
可她不能就这么干等着。
这一世的事情走向已经跟上辈子不一样了,她必须主动出击,找到死因。
或许,有个人可以帮她。
但在此之前,她需要演一出戏。
“江沁雪不能留在景王府,烦请母亲和我演一出戏,明日绑了我,去景王府把她接回来。”
“那岂不是要做实你嚣张跋扈心思歹毒的名头?”慕婉音不悦,“京都最不缺的就是流言蜚语,若真的将这盆水扣在你身上,往后你如何议亲?”
“喜欢我的人永远会喜欢我,怎么会在意这些虚名?况且,只要母亲您手握实权一日,还怕无人找我议亲?”
江云染并不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她还记得自己答应过君寂言的。
慕婉音心中还是不愿,但却拗不过江云染,只得勉强答应下来。
……
景王府,灯火通明。
谢景辞站在书桌前,看着手里的翡翠扣发呆。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