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没有等温璇想出答案,任真结束了会见。
一直到被带走,温璇脑海中还回响着任真的声音。
“你是个好人吗?”
我是个好人吗?
温璇这样问自己。
我从幼儿园到大学毕业,老实听课,认真写作业。
过马路会等红灯。
走天桥会给路边的可怜人拿些零钱。
推销电话打过来,会耐心的听三十秒,然后温柔的说一句“谢谢,我不需要”再挂掉。
做过最坏的事情大概是把外卖盒子扔到了室友的垃圾桶?
我是不是好人不知道,但应该不是个坏人吧?
可是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缓缓朝囚室走去,温璇感受着手铐的冰冷,忍不住问自己。
就因为我杀了那个人渣?
所以我是个坏人吗?
可惜任真已经离开,温璇的问题,暂时得不到回答了。
......
回到律所,天色已经渐黑。
该知道的,已经差不多都问明白了。
但对于一個律师的辩护工作来说,这才只是个开始。
这就好比做饭。
食材、调料、厨具,都已经准备好。
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把食材和调料完美搭配起来。
搭配的这个过程,正是律师工作中极为重要的一个部分。
同时也是律师能力的体现。
最终端上法庭的是美味佳肴还是黑暗料理,就要看掌勺人的水平如何了。
......
打开电脑,任真在脑海中理了一下思路。
刚要开始,张大山办公室的门开了。
“任律师回来了。”
张大山热情的招呼了一声,顺手关上了办公室的灯。
“听说接了个刑案?还是二审?想必收费一定不低吧?”
张大山的声音刻意放大,律所里不少人都看了过来。
“张律师下班啊?开车慢点。”
假装没听出来张大山的阴阳怪气,任真没有接他的话头。
收费多少都无所谓,反正张大山又不是真的关心。
他只是想踩自己两下,获得一些廉价的优越感罢了。
没必要跟他掰扯那么多。
“不急,咱们任大律师好不容易接个大案子,我可得好好帮你参谋参谋。”
别说是已经执业的律师,哪怕是旁边看热闹的实习生,此刻都有些皱起了眉头。
虽然你张大山是比任真要强,但这样就没必要了吧?
人家好赖也是个有证的,说是参谋,但这样的语气属实是有些侮辱人了。
张大山已经走到任真的办公桌旁,看到任真半开的手提包,眼前一亮:
“呦,还有卷宗?”
“任律师第一次做刑事,有什么不懂的我可以教教你。”
嘴上说着,手已经伸了过去。
啪!
任真一巴掌拍在张大山手背上,按住手提包。
“你!”
张大山手背一阵刺痛,忍不住就要叫出来。
任真却好像只是打了个蚊子一样,一脸平静。
“任真,我好心帮你看案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张大山压抑着怒火,问了一句。
被打了一巴掌,虽然心里不爽,张大山却也没有打回去。
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一个菜鸟打了手,他面子上很是挂不住。
脸上的痛,甚至远远超过手背。
“那我可真是谢谢您嘞!”
任真露出六颗牙齿,一脸礼貌的样子:“不过正是心中对张律师充满了感激之情,所以才不想让张律师进去喝茶啊!”
喝茶?
张大山愣了一下,反应过来。
“未经有关部门批准,律师参与刑事诉讼获取的案卷材料,可不能随便给别人看。”
任真一副为张大山考虑的样子:“万一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对案件产生什么不好的影响,我进去了不说,连累到张律师,那我岂不是罪该万死?”
有这样的规定吗?
张大山短暂的疑惑了一下。
好像是有的?
记不清了。
不过大家做案子的时候,有些地方拿不准,互相给个意见,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我看过你的卷宗?
不过任真振振有词,挑不出任何毛病,张大山也不好发作。
“哼,说的好像谁稀罕看一样!”
张大山冷哼一声,转身离开:“那就祝任律师旗开得胜吧!”
“借吉言。”
任真都懒得行注目礼,把目光移回自己的屏幕。
刑事案件在审查起诉之后,律师就可以查阅复制相关材料了。
虽然没有明确的法律规定,说复制的卷宗不可以给别人看。
但是在全国律协发布的相关规定里,确实对律师获取的案卷材料的保密义务做了规定。
毕竟案件最终结果未出,如果所有人都可以随随便便看到案件相关材料,难免会有一些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