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茫然地看看慕南钊,又看顾喜喜。
顾喜喜笑说,“其实我们住花池渡村,就在青田县治下,距离县城不远。”
石头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啊?!”
“那之前在孟大娘子家……”
小家伙忽然双手捂住嘴,呜呜啦啦含糊不清地说,“喜喜姐你放心!我嘴巴很严的!!”
顾喜喜有些好笑,“孟大娘子已经知道了,不用你保密。”
如今孟家已经知道了顾喜喜、慕南钊做生意的身份是假。
虽然慕南钊的真实身份只有孟承平知晓,但他陈方这重身份已不是秘密。
顾喜喜前日也特地登门拜访孟大娘子,为自己之前的欺瞒道歉。
孟大娘子是个聪明人,弟弟孟承平虽未言明,但她已猜到这背后必定有不得已的缘由。
孟大娘子表示并不介意,还说她依旧视顾喜喜为知己好友。
石头重重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在他心目中,孟大娘子也是个好人,他也不想骗孟大娘子。
石头放心地回屋收拾东西去了。
别的大人说带他回家,他绝对不会傻的跟着走,万一是人贩子怎么办?
可喜喜姐不一样,石头相信喜喜姐,佩服喜喜姐!
反正不管怎么样,他就是跟定她了。
顾喜喜低头喝茶,茯茶口感浓厚,滋味甘香微苦,竟然与蜂蜜特有的香甜很搭。
热乎乎的入口,十分滋润。
她吹着气,接连喝了几口才停下,对慕南钊笑道,“第一次知道你煮茶这么好喝,可惜了,没办法天天喝。”
西北这边茶叶本就不是人人能喝的日常食品。
纵使顾喜喜已经脱贫,吃穿住行不愁,这种上等茯茶饼天天喝,也是喝不起的。
慕南钊却说,“万一你突然发笔横财,别忘了再买些好茶。”
顾喜喜只当他是戏谑,笑道,“比起发横财,还是期待我自己种出好茶树,更现实些。”
当天下午,顾喜喜打理完整个苗圃,就带着石头回村了。
苗圃大门上了重锁,如果下雪的话,一整个冬天不用浇水。
若今年雨雪少,中途回来照料一两次即可。
次日一早,石头背着书包站在花池渡村土地庙里,半晌才回过神来。
他发现自己好像、也许被骗了。
“喜喜姐,你说的好好学习,就是上学堂?!”
顾喜喜笑眯眯道,“对啊,你才六岁,不上学堂还能干什么?”
石头据理力争,“可是我已经快七岁了!”
顾喜喜依旧笑眯眯,“七岁也要上学堂。”
石头:“……”
难怪喜喜姐昨天叮嘱他,带上以前上学用的所有东西。
石头还想挣扎,“我早就不想读书了,我想跟你学种树。”
顾喜喜:“等你散学了,再学别的不迟。”
她继续抛出诱饵,“我家有三十二亩地,你想学种什么都行。”
石头吃惊:“三十二亩?”
那能种多少棵树啊!
石头沉默了。
这时狗娃从学堂里跑出来,自来熟地一把搂住石头,“哎,你就是石头?大名叫张明磊对不?”
石头从没跟同龄孩子这般亲近,不自在地扭了扭肩膀。
“你是谁啊,你怎么知道我?”
狗娃咧嘴笑,“我是秦瑞麟,比你大一岁,你叫我瑞麟哥就行了。”
“走,我带你找座位去。”
狗娃搂着石头走了,回头冲顾喜喜挤挤眼。“喜喜姨,这小子交给我你放心吧,放学后我还要带他玩呢!”
顾喜喜笑了,“好,知道你懂事。”
然而让石头更震惊的事还在后面。
那个跟他总有点互相看不顺眼的陈大哥,竟然就是他的教书先生。
于是第一天入学的石头被叫起来背诵两次,考理解一次,随机考识字三次,示范写字一次。
先生的理由很充分,“你比其他人多上了一年学,理应作为表率。”
终于熬到散学,石头想,现在说要回去,应该来不及了吧?
如今农闲了,还没下雪,花池渡村就已经进入了猫冬的生活。
这天下午,一阵马蹄声打破了村里的宁静。
石头正在跟几个孩子打石头弹子玩儿,远远瞧见骑马的官兵往自家去了。
吓得他站起来,说声“先不玩了”,撒丫子就往回跑。
官兵停在顾喜喜家门外,为首的年轻将军翻身下马。
“顾喜喜在家吗!”
声音大如雷霆,惊飞了树越冬的戴胜鸟。
过了会儿,门开了,顾喜喜一脸疑惑地探身出来。
看清楚年轻将军的脸,她愣了下,“孟将军?”
孟承平还是那张笑容可掬的娃娃脸,只是比上次见时瘦了些。
“嫂夫人好!”
顾喜喜尴尬,小声说,“不是让你别这么叫了吗?”
她扭身往院子里看了眼,“你有事找他?”
论私心,顾喜喜并不希望慕南钊把那些“大事”带到这个家里来。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