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从各个房间里传出痛苦哀嚎声,有人腹痛,有人呕吐,有人要求找郎中看病,有人受不了非人待遇要走,无一都被看守官员喝骂,说他们罔顾皇命,贪图享乐,这一点点苦都受不了,拒不请郎中,也绝不放人走。
到晚上,吃得却又好了,一人一碗白米饭,还带一只鸡腿。
容安一边狼吞虎咽一边道:“这犯什么毛病了?”
“说不得,有人检查。”
容棠说的没错,这边伙食不好的事不知怎么传出去了,宫里派了李德全来突击检查,但这“突击”也没突成,因为宫里的消息也早一步传到了户部,提前做好了准备。
“再来一碗。”
容棠扒完,拍门又要,看守虽然恼火,但怕惊动李德全,还是又给了一碗。
容安也比葫芦画瓢,虽然吃饱了,也必须存点货在肚子里。
隔壁房间,小姐们都是贵女,守卫倒不敢苛待她们,吃得一直都不差,因着李德全来检查,她们每人多加了一个肉菜。
唐甜甜趁婆子不注意,把三个人没吃完的鸡腿用帕子包起来,藏在了裙子底下。
婆子惊诧于三个女孩子的饭量涨了,围着看了一圈,没发现啥,走了。
等万籁俱寂了,墙洞里塞过来一个鼓鼓的帕子,唐甜甜小声说,“我的没动,她们俩的都咬了一口。”
容棠默默的把帕子接过来,此时肚里有食,招呼明早吧。
容安小声道:“刚才为什么没人喊?”
“喊不得。”
容棠摇头,“你记住,咱们是来查梁侍郎的,别的人或事别管。当官的人没一个干净人,查出来太多,动静太大,皇帝也不可能把整个户部端干净。就算你看出了什么,也只在心里记住,不要什么消息都往外送。”
容安沉默了。
当夜,当容棠敲响暗号的时候,外面什么回应都没有。
不死心,再敲一阵,外面传来喝骂声,“要死了,再敲弄死你。”
容棠心里一惊,换人了,看来户部官员有了警觉,再要往外面传消息就难了。
后半夜,不知哪里传来了骚动,官兵跑过去围堵的动静很大,经久不息。
黎明前一刻,门板上敲起了熟悉的叩门暗号。
容棠低声喝道:“是谁?”
门外传来老温烦躁的声音,“麻的,一个个猪猡,屁点事办不好,还得爷爷亲自来。”
容棠心里一松,把准备好的纸条都送了出去。
老温低沉的声音多加了一句,“小子,低调点,以免狗急了跳墙。”
“你也让郑长治悠着点,我们还没活着出去呢。”
“知道了,已经在小心了。”
天明,就又恢复到了前一两天的苦难日子,吃着狗都嫌的饭食,还要听罗尚书从游廊这头到游廊那头一遍又一遍的轰炸。
“咱们户部是清水衙门,预算紧张,就这些吃食,还是各级官员和各岗位差役从牙缝里省出来,匀给你们的,嫌弃,就是暴殄天物,就是浪费粮食。陛下最恨人行浪费之举,但凡这不吃那不吃的,都给本官饿着,饿上两天,狗屎都是香的。你们都是数算天才,将来户部需要的人才基石,户部好了,你们才能好,户部不好,你们还有什么未来?不要把心思放在吃什么喝什么上,要放在正经事上。例如你们查到了什么错漏,马上报给本官,本官用自己的银子给你们贴补伙食,也是可以的嘛!”
容安一边翻账册一边啐一口,“卑鄙!威胁,恐吓,利诱,无所不用其极。”
容棠心里一动,忽然朝着外面大喊,“我找到了,我找出错账了!”
外面安静了片刻,突然脚步急乱,向他们房间冲过来,须臾打开了门,罗尚书脸色阴晴不定的问道:“你查到什么错账了?”
容棠指着一处到,“这里,总账算错了,该是一万六千七百七十九两,多算了一百两出来。”
罗尚书一颗悬着的心落了下来,让跟着的户部主事重新算,主事打完算盘擦了擦汗,“是的大人,不知道谁疏忽,进错位了。”
“蠢货,查查是谁算错的,让他补上。”
“是。”
容棠颇为得意,“大人,我找回了一百两损失,是不是有功劳?是不是有赏。”
罗尚书一边心里骂他蠢货,一边皮笑肉不笑,“没错,是功劳,中午加餐。”
人走出了后,又进了隔壁屋子,声音清清楚楚传过来。
“几位小姐,可查出错漏来了?”
那边沉默了几秒,谢莹吧啦吧啦说开了,真可谓不客气。
“罗尚书,不是我们挑刺,户部账目混乱,错漏百出,前后不搭多了去了,光是昨天一天,我们就查出了几十处不妥,至少也有上千两窟窿,这到底是算错了,还是有人当蛀虫,罗尚书要好好调查调查了。”
接着说了不下十几处错漏,和容棠一样,都是不疼不痒,抓住当事人,顶多就是赔偿,最严重不过削职。
罗尚书十分谦虚的听取意见,表示过后定然杜绝此类事件发生。
等人走远后,容安久久回味容棠和谢莹所为,只觉得这其中奥妙,够他琢磨一阵子,也够他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