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小姐你是没看到她那张惨白的脸,都跟您练字的纸差不多了,醒来就一直哭,说什么再也不想住在那间屋子里了。”
二万笑得前俯后仰,绘声绘色将小满的样子演给蔺赴月看。
蔺赴月许久没露出这样张扬的笑容了,捂着肚子一连“哎呦”了好几声。
“那蛇没毒,但是恶心啊,身上的花纹像癞蛤蟆,坑坑洼洼的格外辣眼。”
蔺赴月笑笑,问她,“这下出气了吧?”
二万点头不迭,“出气了出气了,这可比住在那间屋子里还要舒坦。”
二万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性子,一同却总爱多思多虑,她老成地皱着眉,跟朝堂上那些迂腐的老学究似的。
“小姐,咱们要是把小满肚子里的孩子吓流产了,老太太恐怕要剥了我们的皮,下次可不敢这样了。”
蔺赴月刮了刮她的鼻尖,宽慰道:“放心吧,我有数的,她的胎像已经稳当,只不过是自己爱装又娇气,这点惊吓她还是受得住的……至于老太太,你就更不用担心了。”
她摸摸下巴,一脸正色,“揽月阁本就靠近后花园,池塘里本就多蛇啊,谁敢认定就是我们做的呢?”
是了,这回老太太和小满没有证据,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咽。
二万觉得自家小姐坏得可爱,笑得歪倒在小榻上。
三人快活得共享了胜利果实,临到睡前都唇含一抹笑意,正要熄灯,敲门进来一个婢女,名唤云燕。
她负责来往门上传递消息。
一见她,蔺赴月唇角瞬间捋平了,站起身来紧张道:“可是阿娘出了什么事?”
云燕摇摇头,从怀中取出一封密信。
“探子有事禀报。”
蔺赴月松了口气,旋即接过那封信展开。
刚刚放松下来的肌肉又瞬间收紧,不觉捏皱了手上的信纸。
信上说查了几日,已确认李长肃在阿嫂死的那日曾进出过吴有道的别院,还有人看到一辆马车驶进了那座别园。
马车?阿嫂那时应该就在那辆马车上吧?
蔺赴月心头一凉,果然是这样,宫宴上吴有道的奇怪之处,元宵灯会上的信,还有探子的消息……
已足够确定吴有道就是李长肃身后之人,是杀害阿嫂的另一个真凶,或者可以说是谋划全局之人!
整整一夜,蔺赴月觉得自己血热难凉,她甚至无法闭眼,只要一想到那个杀人凶手此刻安安稳稳地睡着,她便觉得心痛难忍。
一个杀人凶手,有什么资格安稳睡觉?
第二日她眸底猩红,人在忍受巨大的愤怒时总会撑破眼底的一两根血管,而她这般严重的情况,已经到了要上药治疗的地步。
一同心疼地替她吹了吹,“小姐,我知道您难过,可就算再难过,也要休息才行。”
蔺赴月缄默不语,眸子无神地看向空气中的一点虚无。
半晌她才开口,嗓音嘶哑低沉,“一同,我恨不能当街捅他一刀,可我连靠近他都难……他和李长肃不一样,他是朝廷命官……就连他身边的人都不容易接近。”
蔺赴月颓丧地埋下头去,眼泪咕咕流出,冲散了刚刚铺好的药膏,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真的不知道……”
一同瞬间泪流满面,抱住了她家小姐的肩膀,“没事的小姐,大不了我和二万去刺杀他,我会制作毒药、迷药,我们有一万种方法让他生不如死。”
可这样会付出她们的生命,这是蔺赴月不愿意看到的。
她是在替天行道,是在做正义的事,绝不能以身边之人的性命为代价。
埋首沉思了一炷香时间,蔺赴月抬起头来,目不斜视地盯着案几上的一柄长剑。
那是哥哥的遗物。
她说,“总有办法的,总有办法的……”
今冬的雪格外缠绵,明明已过了最冷的季节,却还是下得绞绞如鹅毛,只肖一个时辰,便能织成一张雪白的被子。
蔺赴月病了,卧床整整十日,直到出了正月才大好起来。
杜婉菱看到她的时候声音都在颤抖,捧着她的脸哭道:“怎么瘦了这么多?如今可大好了?”
蔺赴月嗓子一阵发痒,掩唇轻咳了两声,“阿娘放心,都好了,只是病重吃得少,才瘦了这么多。”
杜婉菱一阵心酸,忍了又忍才堆出一个笑,“阿娘今日亲自下厨,你要多吃两口。”
“好。”
中午一餐吃得极丰盛,几乎全是蔺赴月自儿时起就爱吃的东西,蔺云澈和梁全看得目瞪口呆,不由童言童语问,“今天又过年了吗?”
蔺赴月扬起一个笑意,“是庆祝我大病初愈。”
蔺云澈还太小,不明所以地点点头,兴高采烈夹菜去了,梁全比云澈大五岁,是个有心的,揉着眼睛要哭,说是心疼赴月姐。
他是梁令仪的亲弟弟,是梁大人和梁夫人临老才得的一个儿子,样貌很像阿嫂,性子也像,十分的乖巧善良。
蔺赴月心底感动,给他夹了满满一碗的菜和肉,“我已经大好了,若是全哥儿能多吃两碗饭,我会更高兴的。”
梁全点点头,奋力去扒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