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他不正经,禾善嗤了一声,“我多余关心你。”
转身想走的时候,又被他叫住了。
“等一下。”
禾善面色不善地转身,“又怎么了?”
一只小小的白釉瓷瓶砸过来,差点正中她的面门,禾善瞬间爆发,怒道“你干什么!想死是不是?”
甄佑才站起来,弯腰掸了掸身上的药渣,漫不经心的样子,“吃了吧,能预防邪气的。”
禾善一下子哑了火,“你有这个怎么不给杜老太太吃,我给她送过去。”
说着就往隔壁院子跑。
“站住。”
身后甄佑才的声音似乎有点无奈,他是真觉得这丫头没心没肺,说她人好吧,动他动辄打骂,说她不好吧,她又总是这么大公无私。
“这药只在前期有用,杜老太太这个阶段吃已经没用了。”
禾善顿时萎顿下来,也不客气,倒出瓷瓶里一颗小药丸就塞进嘴里,吃完了才想起来问一嘴,“你吃过了?”
“全天下仅此一颗,现在被你吃了,三千两,拿钱吧。”
甄佑才伸出手,那副奸佞小人的嘴脸实在讨人厌。
禾善一下子反应过来,开始扣嗓子眼,企图将那东西吐出来,对面那人悠悠的,“没用的,这药丸遇水则化,早化在你的喉道里了,再说了,你从胃里掏出来的,谁敢吃啊~”
禾善脸都黑了,二话不说走过去踢了他一脚,然后转身就走,嘴里还不忘骂一句,“你这个见钱眼开的败类,亏我还以为你是好人。”
那一脚是真不轻啊,差点把咱们甄太医踹跪下去。
他龇牙咧嘴地弯腰抱着膝盖,目光追随那道身影回屋,杀气腾腾地摔上门。
实在有些哭笑不得,他暗叹一声,“真是狗咬吕洞宾。”
今夜月光明媚,铺洒下来像薄雾笼罩在池塘上,使得水面波光凌凌的。
浓黑的树影中,有人鬼鬼祟祟地绕着池塘找路,后头那人一把扯住前头人的衣摆,哭求道“娘,咱们回去吧,老将军和老爷都说了不能出去!”
被叫娘的那妇人回过头来,露出一张蜡黄的脸,正是老太太身边的林嬷,她是不久前刚被提到老太太身边伺候的,这还没嘚瑟几天,就赶上这种倒霉事,她说什么都不肯再在杜家这个毒窝待下去了,连夜要带着她女儿跑。
她们一家都是家生子,只是以前不得雇主器重,干了半辈子洒扫粗活。
他男人是杜家的马夫,地动的时候被砸死了,一挖出来就没气了。
她想出去也是因为这个,男人都死了,要是再不保住自己和女儿的命,这家可就绝后了。
林嬷瞪了女儿一眼,“你个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我们现在不出去就是等死!你没听那位太医说啊?这病从来没有治好过,老太太都那样了,哪还能活?”
她往四周看了看,压着声音,“这里就是个毒窝,不跑肯定会死的!”
她女儿胆子小,也重情重义,哭求她,“娘,杜家不会不管我们的,咱们留在这儿有吃有喝,出去搞不好也是饿死,还不如搏一把……”
林嬷恨铁不成钢,一把拽过她的胳膊,推着她往前走,“你小点声儿!娘还能害你吗?今天你必须跟我走?”
她一路拽着哭哭啼啼的女儿往池塘南边走,那儿靠近外围墙,她有一回在那儿躲懒歇午觉,恰巧发现一个狗洞,正好够人爬出去。
她手忙脚乱地把女儿推出去,自己也随后跟着出去。
一出去连风都觉得干净了些。
林嬷拍了拍身上的土,“咱们去难民住的帐子,那儿又有吃又有喝,饿不着也不容易被人找到。”
她女儿畏畏缩缩的不肯去,“娘……甄太医说我们都可能携带疫病,叫我们不要靠近任何人……”
林嬷彻底被这个女儿磨没了耐心,一巴掌扇在她脸上,骂道“你啊你,平日里跟你那个窝囊爹一样不争不抢就算了,都这时候了还想着和你娘我作对!那行!你别去了,我自己去,你现在就去告发我吧!”
她呕得慌,二话不说拿起行李往城东去,那儿聚集了许多无家可归得人。
她女儿被一巴掌打懵了,蹲在地上嚎啕哭了一场,缓过来后跑着追她娘去了。
……
裴江羡和蔺赴月到近郊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熹微时分了,她抱腿坐在牛车上,被颠得屁股都疼。
二万想将外套脱下来给她垫着,挨了好一通骂。
“我知道你是皮猴子,但今时不同往日了,现在你们一个都不能生病,早晨凉,你自己穿着,不准再脱下来了。”
二万拖长了音调“哦”了一声,又灰溜溜把外裳穿上了。
才刚寄好衣领,突然感觉牛车“咯噔”一声,怎么都走不动了。
前头震麟和那伽下去查看,绕车走了一圈后向正从马上下来的裴江羡回禀,“车辕折了,动不了了。”
裴江羡想了想,吩咐道“你带着她们两个一起跟在后面走吧。”
“是。”
一同二万莫名其妙被安排着下了车,眼睁睁看着裴江羡朝她们家小姐伸出了手。
但蔺赴月一夜没睡思维还有些慢,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