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袁绍看来,这两人都是狗东西啊,简直是把自己当蠢物了,居然觉得能借自己这把刀去对付对方吗?
自己在他们的眼里就这么好糊弄吗?
自视甚高的袁绍心态炸了啊。
只是他越生气,却越不能表露出来。
因为他不生气,众臣们未必会想到这一层去。
他要是暴露了怒火,不等于是不打自招了。
其实堂中众臣中,好几个已经看到了这一点,只是在故作不知罢了。
不过现在袁绍问起来了,他们可不能继续装聋作哑了。
堂上沉默了片刻之后,许攸第一个起身说话。
“主公,孟德与您相交多年,又为安定河北并力同行,相扶相助,攸以为,还是孟德可信。”
许攸作为袁绍和曹操两人的朋友,又是袁绍的奔走之友,心腹嫡系,他怎么都避不开这个问题。
既然不避开,索性就先说话了。
刘备和许攸并不熟悉,况且许攸虽智计不明,却精明有余。
他敏锐的意识到这本就是一笔烂账,也很难分清谁对谁错。
既然如此,那找个熟人站队就行了,他和刘备又不熟。
有了许攸打头之后,其他河南士人也都纷纷发言,几乎所有河南士人的立场都倾向于信任曹操。
只有荀谌、辛评兄弟俩等少数河南士人没有说话,依旧保持沉默。
郭援此时也在堂中,他几次去瞧辛评,想要从对方身上得到些暗示。
郭图在离开之前,就叮嘱过郭援,如果邺城发生了什么大事,让他听从辛评的建议。
辛评发现了郭援的异常,微不可查的轻摇了下头,示意对方稍安勿躁。
随后,又悄悄的暼了一眼老神在在的荀谌。
世人都极其推崇荀彧,可辛评却知道,荀谌的能力并不在荀彧之下。
“明公,配想请问一事。”
审配突然挺直身体,大声问道:“不知此二书信,何人先到,何人后到?”
袁绍对审配很是敬重,当即回答道:“孟德之信先到,玄德的书信后至。”
审配断然道:“刘玄德素有仁厚之名,也不曾听闻他有背后言人短长,反倒是曹操,出身阉宦,素有诡谲之名,又在兖州屠杀名士,灭边文礼满门,连孩童都不放过。况且双方同时得此消息,先做书者,必嫌疑更大。”
审配朝着袁绍一拱手,说出了自己的判断:“配窃以为,刘玄德更可信。”
“荒唐!”
逢纪长身而起,讥讽道:“审正南此言何谬也。边文礼阻挠州政,谩骂方伯,身为兖州名士,不思为州府效力,频频攻击州政。如此人物,名为贤士,实为州贼!曹孟德所行或有过激之处,却并非事出无因。”
逢纪大声驳斥道:“况刘玄德人在徐州,而曹孟德近在司隶,如何可以书信先后来做判断。”
逢纪和审配之间的关系相当复杂,后世不少人以为他们俩是一個派系的。
其实他们俩除了一起支持袁尚外,根本就不是盟友。
别看历史上官渡之战后,逢纪还帮审配说了好话,可最后逢纪一样是被审配给坑死了。
双方的矛盾是根本性的矛盾,极其难以化解。
逢纪此人出身南阳,虽然不是河南人,但他和河南士人是一样的处境。
来到河北之后,他们抛家舍业,除了身边携带的一些行李积蓄,就再无资产。
而想要在河北置办产业,钱财是一回事,跟当地人的关系也是很重要的一件事。
偏偏以审配为首的河北豪强,是最为反对非河北人在河北购买田宅的。
尤其逢纪还是南阳人,势单力孤,平时不知道吃了审配多少亏,彼此之间的关系自然是势同水火。
这一找到审配的漏洞,他就毫不客气的起身驳斥,并暗中指桑骂槐,将审配比作边让,并暗示袁绍这些河北人的放肆和跋扈。
这一点可是相当恶毒的,也很是有效。
袁绍的脸色已经肉眼可见的沉了下来。
眼看审配处于下风,袁绍脸色不虞,崔琰不得不起身驳斥道:“逢元图何其愚也。”
“自古有云,惟古之豪杰,保境安民,以待有德,非真主不屈。所谓名臣待真主,即是如此。”
崔琰的意思很明确,边让不服曹操,是因为曹操德行不够。
你看我们河北士族就不一样,我们愿意为你出人出力,主要还是因为你袁绍德行太高了,是真正的明主,值得我们这些名臣投奔你,为你出工出力。
崔琰巧妙的将矛盾转移到曹操德不配位上去,而并非是审配跋扈。在为审配解释了的同时,又称赞了袁绍乃是真明主,是曹操拍马难及的存在。
崔琰的话让袁绍的脸色顿时转晴起来,甚至还冲着崔琰微微颔首,颇为赞许。
曹操在河南的表现和强大的战斗力,大大出乎了袁绍的意料。
袁绍要的是曹操能够继续苟延残喘,在保住基本盘的情况下,为他遮挡后背。
可曹操这个小老弟的野心却超出了自己的想象,刚刚名义上掌控兖州之后,就开始朝徐州扩张起来,现在又跟着刘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