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棉气得发抖:一个人,竟然可以卑鄙下作到如斯地步。经此一事,她大开眼界。
“你有资格追究什么?”就在她瞠目结舌之际,许汀舟开口了。“她有个孩子,弃婴又怎么样?亲生的又怎么样?她都在负起一个母亲的责任!她没有可什么丢人的,也当然值得拥有幸福的婚姻。而你,不是那个良人。”他的目光如钉子一样定定地锁住了关柏延的脸,“朝别人泼脏水洗清不了你自己。”
关柏延气急败坏地就要来扯许汀舟的衣领:“你啰嗦什么?有本事别光动嘴啊!”
林棉准备举起手包朝关柏延的手砸下去了,却有人抢先一步拉住了关柏延——竟是他的女伴兼上司。
“许总这话说得真好。”那女人妩媚一笑,眼尾眯出几根细纹来,却别有一番风韵。
关柏延悻悻地垂下手。
“你可真会挑动手的对象,依我说,这也不算有本事。”那女人瞟了一眼关柏延,又转而对许汀舟微笑道,“小许总,抱歉了,平白让你卷进这场无聊的风波里。”
“没什么,齐阿姨。”许汀舟对她十分客气,“自己愿意趟的浑水,也就不算是‘平白’卷进去的。”
“嗯,”这个“齐阿姨”似乎对他的说法很赞赏,连连点头,“你们慢慢吃,我们先走一步。替我向你父亲问好。”说着,真就带着关柏延一同结了账离开了。
“我们还继续吃吗?”林棉问许汀舟。
“为什么不呢?”许汀舟反问,“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坐到露台上去吃。”
“为什么?”这个时节,天气有些凉意了,选择晚上在露台吃饭的人并不多。
“相信我,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对你有好处。”他说,“你感觉冷的话,我可以把外套借给你。”
林棉很感动。“其实,我没有很伤心。”
“可如果我是你,我会对自己很失望。”
“失望?”
“难道不是吗?”他一边走向露台,一边对林棉说,“眼光如此之差,不该检讨?换作是我,我会怄死。”
本来是挺严肃的话题,而且许汀舟的口吻也很严肃,但林棉听了不知为何就是忍不住扑哧笑了。
落座后,林棉唤来服务生,告知要换桌。许汀舟又加点了一瓶红酒。
“喝点酒,没问题吧?”
“我只能喝一杯。”
“那就只喝一杯。”许汀舟道,“这里可以存酒,以后有机会,想喝的时候,还可以再来。”他望向露台下的花园和远处的街道,“原来从这里看出去,是这样的感觉。”
“你没有上来过?”
“没有。”他说,“以前总是怕麻烦。”
林棉心中微痛。
“谢谢你,许总。”她由衷地说。
“我又能帮什么忙呢?”他自嘲道,“打架我显然不在行。”
“他才不配你动手!”林棉受不了他这样说自己,哪怕是玩笑话也不行。
许汀舟的表情一滞,左手微微蜷缩,又放开。
“说起来,我以前就很爱惜我的这双手,从不打架。”他的眼睛看着桌面上空虚的某处,“是的,那个时候,我还有‘双手’。”
侍者将醒好了的红酒倒入他们面前的高脚杯。
“我曾经想当一个雕塑家。二十岁的时候,梦碎了。”他端起酒杯的左手在颤抖,可他仍然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我不知道老天要罚我什么,为什么要让我遭遇雷击。——你知道吗?当时我的右臂已经截肢,的父亲为了保住我的左腿不被截肢,几乎想尽了一切办法,可是我却已经不在乎了,对我来说,变成独腿人也好、瘸子也好,都无所谓了,因为我已经把我的右臂弄丢了,也弄丢了我的梦想。”
“为什么和我说这些?”林棉虽然此前已经从沈乔那里得知了他曾因雷击截肢的遭遇,但她并不认为有必要知道这些,更何况,是从许汀舟的嘴里自己告诉她这不堪回首的痛楚。
“也许有些冒昧,但我觉得,可能……我比一般人能体会你的一些选择。”许汀舟说,“以一般人的择偶标准看来,你我的条件各有各的糟糕。但我还是想说,你还没有到需要饥不择食的地步。你年轻、健康、也很善良,你可以不用这么早就放弃希望,随随便便找一个凑合的人过日子。”
“我觉得你说得对。”林棉一边点头一边说,“其实,我刚才面对关柏延的时候,底气并不是很足。因为,我忽然觉得自己也没有对他有那种死心塌地的感觉。我并不嫉妒、也不仇视他交往的另一个女人。如果说,我是他觉得还可以凑合过日子的女人,他对我来说又何尝不是‘将就’呢?我以为,考虑到自己的家庭情况,我可以在感情上选择将就,但事实是——我不甘心。”
他的眼神变得渐渐深沉,似乎若有所思。
“很好。”他说,“能这样想,说明你很勇敢。”
第13章 独臂侠不是弱者
吃完饭,许汀舟唤来侍者。林棉并不打算与他争着买单,大大方方接受了他的请客。
下楼的时候,他照旧让她先行。她犹豫了一下,终还是开口道:“介不介意我和你一起下去?”
他没有立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