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祝余第一次经历幻境,还摸不着头脑,他问:“方才我看到了自己和二师姐,这是怎么一回事?”
见多识广的扶钦向他们解释何为“两心知”,又讲述其中的两层幻境。
“一层是自己内心深处的秘密,另外一层是别人的。本来这幻境两个人进最好,互相知根知底,但我们五人进去,就有些乱套了。”
赵知许很快明白扶钦话中的意思,转头看向祝余:“小师弟,我在秘境看到了你,这样算下来,我们俩是互看了,不如商量一下?”
她拉着祝余到一旁去,小心翼翼观察姜暄没在偷听,他在她印象里是能做出这种事的。四周无人还是不太放心,再掏出一张绝音符,贴在地上,保证没有第三个人能听见。
一切准备妥当,她才问祝余:“你在我的幻境里看到谢长风了是不是?”
祝余点点头,他不免有些尴尬,虽然他们几个关系不错,但确实没有必要什么隐私都知道啊!哪个缺德鬼这么害他们!
在幻境里,师姐第一次相看谢家长子谢长风时,就悄悄红了脸,她和这位未婚夫之间似乎并非只是简单的包办婚姻,他眼看着师姐在纸上一遍遍写下谢长风的名字,又最终把写满名字的纸揉成团,扔了个干净。
祝余有些不解,他原以为师姐干净利落地逃婚是因为反感未婚夫,可事实好像并非如此。
“我见师姐似乎对谢道友并非无意,但师姐却为何还是逃婚了?”
赵知许的指尖在腰间挂的穗子上绕了又绕:“我是有些喜欢他,可那不代表我就要嫁给他。”
谢长风是个很好的人,她也喜欢他。可对于那时的她来说,成为赵知许,比成为谢长风的道侣更为重要。
赵知许微微眯起眼睛,半带威胁地告诫祝余:“小师弟,幻境里的种种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也不想我把你其实害怕老去的事到处说吧?”
是的,赵知许在幻境里看到了老去的他。祝余只是凡人之身,但平日里人情练达、聪明机敏,心胸宽广。赵知许时常觉得,不论修为,单论心境,他们逍遥派这几个人可能都比不过祝余。
但在祝余的幻境里,他似乎对年华老去充满恐惧,幻境里的他孤苦伶仃、疾病缠身,情绪压抑而绝望。
如非亲眼所见,赵知许绝不相信幻境里的人是整日笑吟吟的小师弟。
现实里的小师弟依然面带微笑,不急不缓地解释:“师姐,你们都是修士,整日记挂的最要紧的事就是提升修为,但我是个凡人,我爷爷就是在病痛中离开我的,我害怕也很正常。”
祝余从小是跟着爷爷讨生活,爷爷病重时,他年纪尚小,家里既没药,又没钱。他借钱借得周围人看见他来都关上门,任他如何摇尾乞怜、最终无济于事。
爷爷死后,隔壁大娘告诉他,这是人各有命,他要学着认命。
祝余不知道自己到底认没认命,他死皮赖脸学医术,先是跟着村里的兽医给猪看病,之后胆大包天在医馆里偷师几招就开始给人看。
再后来,祝余即使成了十里八乡最好的大夫,他还是有治不了的病,祝余便拜师逍遥派,来看看仙人手段。
祝余这些年攒下不少灵石,却过得紧巴巴的,他总是不知满足,想着再多攒一些,说不定哪天能派上用场呢。
祝余时常觉得,爷爷已经死了十几年了,可他好像还被困在那间破屋,被困在那场重病里。
这样无能的他,怕病怕老怕死也很正常吧。
互相知道彼此心底的秘密,赵知许与祝余相视一笑。
熬过最初的不适应,好像又有些畅快,从前那些不能与人言的事,好像有人能听一听。
“我是第一次见面就喜欢谢长风,他长得好,我说什么他都放在心上,我一见他就高兴。”
“其实我第一次给人看病,手都在抖,因为我之前只给猪看过病。”
“我逃婚那天,狠狠哭了一场,觉得我这辈子很可能不会遇见那样喜欢的人了,是我亲手放弃了这段姻缘。后来发现没有他也不是大事,我就是更喜欢我自己。”
“我发现我就是天生学医的料,猪和人都能治得很好。后面去给一些有钱人也是一样治,区别就是同样的药,多收两倍灵石。”
……
畅快地聊过一场,赵知许和祝余互相承诺:“一言为定,我们互相保密,绝不告诉第三人。”
不同于赵知许和祝余那边敞开心扉的对话,崔淮的视线在姜暄和扶钦两人间徘徊,总觉得她的秘密不论是被他俩谁知道,都算不上好。
但最好别是姜暄,他是个大喇叭,上一刻知道的事,恨不得下一刻就嚷嚷出去。
不过姜暄这段时间修口德,倒是一句话不说。在崔淮压迫性的眼神下,姜暄用手指向扶钦,示意他看的是扶钦的幻境。
每个人的幻境被查看一次的话,也就是说,崔淮她看了姜暄的幻境,姜暄看了扶钦的,扶钦看了崔淮的。
先甩开当哑巴的姜暄,崔淮一把拽走扶钦,看着他把清宁钟罩上,他俩的对话绝对保密后,才有些紧张地问扶钦:“我的幻境师兄知道多少?”
扶钦疑惑地问:“师妹问的是你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