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用过早饭,闲坐了茶盏功夫,就开始给老太太捡佛豆了。
一时间,屋里静悄悄的。
姜嬷嬷突然说道:“你在那里探头探脑的做什么,有什么事,进来再说。”
“大夫人又发臆症了,拿着把菜刀,见人就砍。非得让四娘子出来,坐在往老太太的上房这条路上。”小丫鬟怯声声地道。
老太太眼神微冷,道:“让人抬个春凳,把四娘换了新衣服梳了头,放在那五棵玉兰树那里,摆上果盘,命丫鬟婆子好好地伺候着。”
她老人家不放心,还亲自喊了孙珏:“三娘,你和四娘一母同胞,和老婆子一起去看看四娘有没被下人们怠慢。”
孙珏忙笑道:“肯定没有,四娘病了之后,越来越任性了,孙女等下好好的劝劝她们。”
老太太还是出了门,姜嬷嬷忙喊了两个粗使婆子跟着。
她们到的时候,赵氏正舞着刀“啊啊”地叫。
“将她给我绑了,送到庄子上去。”老太太这回是真的怒了。
侍卫蜂涌而上,制止了赵氏,捆住手脚,口中塞上布条,拖走了。
不过一柱香的功夫,史家瑞带着卢阳到了。
史家瑞三十左右的年纪,留了八字须,穿着一靛蓝色的直裰,剑目星眉,眼神清澈明亮,散发着一身书卷味。
他身边的卢阳犹如一块上好的美玉,质地纯朴,光泽柔和,风度翩翩,他的五官并不出奇,可是组合在一起,就使人马上联想起一个词,叫什么“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史家瑞掩饰不住卢阳的光芒。
不,京城里的任何人都掩饰不住他的光芒。
四娘面无表情地瘫坐在春凳上,流了下悔恨的泪水。
早知道她就答应下来了。家里有几十亩良田,吃穿肯定是不愁的,自己这些年也有不少积蓄,出嫁时哪怕给个几千两的嫁妆,盘个铺面请个掌柜的总行。卢阳一看就非池中之物。假以时日,肯定能出人头地,到时候她就是堂堂正正的正经娘子,不比做靖海候世子的妾室强多了?
郭景坤那个怂货,答应来接自己但又忌惮柔嘉公主的背后的权势,就算信送到他手里,他也不敢来接自己入府。
当时真是鬼迷心窍了,做了这等没脸没皮的事。
家族蒙羞,被人指着脊梁骨骂不说,就连最下等的丫鬟也看不起自己。
她到现在才明白和杜鹃在老太太面前对质的时候,老太太最后看她那一眼的含义。
怜悯中透着两分同情,厌恶中带着两分不舍。
她现在好想去给老太太说一声“对不起”,可惜她永远也开不了口。
其实在知道嗓子坏了脚筋断了的时候,她是怨恨过老太太的,恨不得让她去死。
但是现在看卢阳,她多么希望时光能够倒流,让她回到十几天以前,她再也不会自做主张给郭景坤那个孬种写信,她会认认真真的爱惜自己的名声,做个好女孩儿。
可惜从小到大,生母从未教导过她们这些,她所接受的教导就是喜欢就要抢过来,不抢好东西永远不会是自己的。
她现在终于明白过来,原来不争不抢不夺只需要保持个好名声,便能拥有可望不可及的一切。
孙珮指指自己的院子,又指指自己。
跟着伺候的丫鬟马上明白过来,“四娘子累了,想回房了。”
早等得不耐烦的粗使婆子们一拥而上,连推带拖,将人弄到屋子里面去了。
孙珮双手掩面,放声大哭起来。
“砰”“砰砰”……
外面婆子们不耐烦了,使劲的踹门,“嚎叫什么!老太太是脾气好,搁脾气不好的,早两个大嘴巴扇上去了。”
“家里来个爷们就坐不住了,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呢,真是的!“
……
史家瑞带着卢阳进了老太太的上房,分宾主坐下,卢阳执晚辈礼。老太太刚才孙珮闹的不愉快已经烟消去散了。
卢阳她越看越满意啊。
史家瑞介绍道:“这位姓卢名阳,字慎之,是孩儿表姨家的孩子,也是孩儿隔壁的邻居……”
老太太听到这儿,笑了起来,“原来都是亲戚,那就不是外人,让几位小娘子出来,见见你们的表哥。”
几个女孩依次出来行了礼。
卢阳一一还了礼,就向孙滢笑道:“这位是余大夫的高徒,我们之前曾有数面之缘,家父的病亏了她拿过来的药才能好。”说着重新行了礼。
史家瑞道:“那大娘子那书院叫什么?想到名字了吗?”
孙滢笑道:“暂时没有,差不多要到三个月之后了,天冷如果上冻了,可能要推到明年。”
史家瑞道:“我和慎之可以教他们读书吗?我看那的面积不小,盖好起码有上百间,还需要请先生吗?我和慎之毛遂自荐可以吗?”
孙滢客气地笑道:“像姑丈这样的人才我们孙家能请到当然是荣幸至极。但这样不会影响您的学业吗?”
“不会,不会,该读的书早读了,现在就是在温书加固印象。”史家瑞笑着道,没敢往深里说,眼前这位可是从小就在道观,又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