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时候,这条街作为皇城中的主道,两边是不允许摆摊子的,老板得赶在日头最高之前,把门口的桌椅碗筷全都收到后面的店里去。
赵让却不知道这一点。
他不是很少在这样的摊子旁吃饭,而是他很少吃“早饭”。
哪怕今天也是临近午时,才坐下来吃东西,也比以往他吃饭的时间早了不少。
直到老板把赵让面前的碗筷全都撤个干净,赵让这才反应过来,觉得自己继续坐在这里,好像是碍事了……
叹了口气,最后喝了一碗水,招呼西门大壮,两人便准备离开。
“这位公子……”
一道娇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赵让回头,看到正是那位刚刚被贾富威逼过得女人。
好像是姓王,贾富叫她王夫人。
“王夫人有何事?”
赵让问道。
王夫人见赵让脸上没有凶厉之色,便说道:
“公子真是好记性,只听了一遍就记住了!”
赵让笑笑,回道:
“夫人谬赞了。”
王夫人抿着嘴角,似是而非的瞟了眼那位正在忙碌的摊主,又再度看向赵让。
“夫人是觉得这里不方便?”
赵让问道。
王夫人点了点头。
赵让右手虚引,做了个“请”的手势。
王夫人也不客气,径直朝前走去,赵让和西门大壮不近不远的跟在后面。
三人走了一段路,来到了一家稍显幽静的茶馆。
赵让选了靠窗的位置,点了一壶龙井,几样精致的茶点。
茶馆内环境雅致,茶香四溢,与外面熙熙攘攘的街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王夫人坐下后,先是对赵让和西门大壮表达了谢意,随后便陷入了沉思。
赵让也不着急,静静地等待着王夫人开口。
过了一会儿,王夫人终于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和焦虑。
“赵公子,今日之事,实在是有些突然。我原本以为只是帮那位西域商人做个担保,没想到会惹上这么大的麻烦。”
王夫人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那位西域商人名叫阿米尔,他买了一批价值不菲的茶叶,说是要带回西域去卖。因为语言不通,又没有保人,我便帮了他这个忙。可谁曾想,他竟然用飞钱付了茶款,而天香茶庄又不收飞钱……”
飞钱在大威境内流通甚广,各大钱庄都有发行,一般来说,只要见票即兑,商家都会接受。
可天香茶庄为何偏偏不收飞钱,这本来就是极为奇怪的事情。
“跟您说这些,并不是为了发牢骚,我是看那位贾爷似是对公子您极为赏识,因此才斗胆想问问看公子能否帮我和贾爷说说,再给宽限几天?”
赵让皱起眉头。
王夫人以为赵让是在等自己给出条件和好处,急忙说道:
“不瞒公子,咱们所在的这座茶楼,就是我的产业。夫家病逝之后,这家茶楼就由我独自打理。我只想保住这份产业,给自己留个念想,给孩子一碗饭吃。”
“这家茶楼在皇城中虽然没什么名气,但生意也算是不错,每月至少有几百两银子进账。如果公子能在贾爷那说句好话,哪怕再多给两天,以后这座茶楼每月定给公子分两成礼钱!”
赵让听后还没什么反应。
西门大壮倒是扑哧一下,笑出生来。
这么多年朋友,赵让当然知道西门大壮在笑什么,但又不好直接说破。
不过王夫人的脸,瞬间就掉了下来……说道:
“这位朋友未免有些太不懂得尊重!”
西门大壮见王夫人说自己,立马辩解道:
“我不懂尊重?你一个每月几百两银子的茶楼还好意思拿出来说!两成银子,弄的跟天大的恩惠一样,到底谁不尊重人?看不起人也不是这样的!”
王夫人显然有些怒了。
赵让不等她脾气上来,插嘴说道:
“王夫人,你知道他姓什么吗?”
王夫人冷着脸,说道:
“我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
赵让摇头说道:
“等我说了你就会有兴趣了,他姓西门!”
做生意的人,没有人不知道这个姓氏。
也没有人不知道这个姓氏背后所到来的底蕴和意义。
西门世家,富甲天下。
但凡和这个姓氏有关的,在大威北境,走到哪里,谁都得给他三分薄面。
王夫人此刻有些后悔……
明明更好的解决办法就在眼前,但她却好像已经把自己的后路亲手堵死了……
她找赵让,是为了能在贾富那里宽限几天。
如果她知道这位是西门公子,那为何不直接以茶楼为抵押,开口借钱?
都是生意人,哪怕刚认识的人,也能厚着脸皮开口。
在商言商,凡事都好商量。
只要自己拿的出房契地契,西门家还能缺了银子?
王夫人此刻的脸色变幻莫测,从愤怒到尴尬,再到懊悔,最后变成了一种复杂的期待。她看着赵让,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