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被掠夺至尽,溺水的窒息感贯彻全身,沈芫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被憋死,却猛地从睡梦中惊醒。
“芫芫,你怎么了?做噩梦了?”
耳边温柔满怀关切的声音,异常熟悉。
沈芫从混沌中睁开眼,看见眼前的男子,瞳仁猛地一缩。
是楚玉宁!
也不全是楚玉宁,他比刚刚年轻了许多,五官还带着些许稚气,身着长袍,一副书生打扮。
沈芫的目光在楚玉宁身上的衣袍上来回流转,最后突然定住,这是紫云书院的衣服!
楚玉宁还在紫云书院,这是……回到了她十五岁的时候?
此时的楚玉宁年方十八,还未中举,不过是紫云书院一个文弱书生!
沈芫没有多想,顺手抄起腿边的挖药铲就朝楚玉宁砍去。
楚玉宁躲闪不及,袖子被铁铲划破,鲜血刹那间从破烂的衣袍间渗出来,染红楚玉宁半截袖子。他捂着胳膊后退一步看向沈芫,“芫芫,你怎么了?”
“楚兄,你没事吧?”
紫云书院的学子见楚玉宁受伤,立马冲过来围住他。
沈芫看着这些书生,狂跳不已的心渐渐平稳。
她当着这么多人面杀人,定会被压入大牢。
重来一世,她绝不能浪费自己的生命,既要报仇雪恨,让该死之人去死,也要过好自己这一生!
想到这,沈芫立即丢下手中的挖药铲,无措道:“你没事吧?我刚刚等你等睡着了,做了噩梦,有些害怕!”
嘴上这么说着,沈芫的目光却只在楚玉宁的伤口上停留一瞬。
要是方才有把匕首在她身上就好了!
真可惜!
没把楚玉宁那只能握笔的手给砍了!
楚玉宁摇头:“我没事!是我让你等久了!趴在这石头上睡得难受吧?”
沈芫点点头:“是挺难受的,不然也不会做噩梦。”
两人正说着,围在楚玉宁身后的书生忽然勾住他的肩,“宁哥,你这小表妹又来给你送钱了?咱们今晚可以去明玉楼喝一壶了!”
楚玉宁对外一直声称沈芫是他的远房表妹,每次来紫云书院都是替赵氏送钱来的。
上一世,沈芫为了顾及楚玉宁的面子,傻傻当起了楚玉宁的表妹,把自己辛辛苦苦赚来的银子全都以赵氏的名头交给了楚玉宁。
可这一世沈芫不会再犯傻了!
想让她继续赚钱供他读书科考?做梦去吧!
“芫芫,夫子讲课忘了神,多讲了一刻钟,是我让你久等了。你是替我母亲来送这个月银钱的吧?她让你带了多少钱?”楚玉宁殷切地望着沈芫,目光在她腰间的荷包上来回流转。
沈芫垂下头,将自己身上的荷包解下来。
“芫芫,辛苦你跑这一趟。”楚玉宁笑着伸出手。
可粗布制成的荷包在空中抛出一道漂亮的弧线,最后稳稳当当落进沈芫另一只手中。
“芫娘,你这是……”什么意思?楚玉宁不解地看向沈芫。
沈芫笑了笑:“这是我的钱,这里面每一文每一分都是我每天起早贪黑进山挖药赚回来的银子,怎么,你想要我的钱?”
楚玉宁面上微僵:“自然不是,我是要我娘……托你带过来的钱。”
“从你进书院起,你娘给过你钱吗?这三年你的束脩费、笔墨钱,哪一样不是我给你的?怎么,楚玉宁你当了我三年的儿子,还真以为我是你老子娘了?”
沈芫呸了一口,看向楚玉宁的目光充满厌恶。
楚玉宁有些懵,明明沈芫方才还托看门的老伯送话,说自己给他送月银来了。怎么等他过来喊醒她,她却把这些年的自己被她养着的事情全都抖了出来?
他伸手想把沈芫扯到一旁,沈芫却毫不留情地推开了他。
“楚玉宁,把这些年欠我的钱全都还给我!”沈芫摊开手,声音又冷又硬。
“真想不到,楚玉宁竟然连束脩费都交不起,还让一个小姑娘来交!花人家小姑娘的钱,真是不要脸!”
“亏夫子还天天夸他,说他是书院最优秀的大才子,是咱们要学习的榜样,是要咱们学什么?学他满口谎言,还是学他招摇撞骗?”
“楚玉宁,这么多人看着,你赶紧把欠人家的钱还给人家,在书院门口吵吵嚷嚷的,不是让别人看我们紫云书院的笑话吗?”
这些书生中不乏一些嫉妒楚玉宁学业优异的人,想趁机落井下石。他们你一句我一句,说得楚玉宁无地自容。
他活了十八载,一直是紫云书院众多学子中的佼佼者,夫子眼中的天纵奇才,走到哪里都被人捧着,从未像今日这般屈辱!
他的脸简直丢尽了!
这个沈芫,要不是看她愿意赚钱供养他,他才不屑与一个乡野村妇为伍!
楚玉宁怒道:“沈芫!那些钱分明是你自己主动送给我的!何来借款一说?”
“楚玉宁,你的脸皮真是和你的钱袋子一样瘪!本姑娘今日懒得与你废话,赶紧把这些年借我的钱连本带利地还给我,否则我今日不但不会离开紫云书院,还会把你欠钱不还的事情宣扬得整个建安城都知道!”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