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故为难一个姑娘。需要什么尽管向老朽吩咐便可。”
这是一个苍老的声音,语气平常,自带不容置疑的威严。
不见其人,只闻其声就知道,这个人居于高位。
萧至循声看去,人群中间,站起来一个老头。
老头头戴圆顶帽,额前嵌着一块啤酒瓶色的顶级帝王绿。
这也就是夜晚视线太差,老头蹲在那又垂着头。如果早让萧至看到这个帝王绿,前面两个人估计就不用死了。
老头身旁,又站起来几人,纷纷拉住老头,紧接着,一个个人站了起来。
皇城司上下人等,纷纷扬起了手里的手捧雷。
杀戮,一触即发。
老头甩开拉着他的几人,步履轻盈的走向萧至,用不可质疑的口吻说道,“都蹲下!”
犹豫一瞬,谢家众人又纷纷蹲下,这群人,比皇城司的人都令行禁止。
萧至眯起眼,冷冷的看着老头。
“看来,计划要改变一下了。”
这句话,萧至压低了嗓音,只有木维虎能听的到。
最初,萧至想的是问出藏金银钱粮的暗仓,把世家中主要成员直接杀了,就算灭族又是多大的事。
这些世家,一代又一代人喝百姓的血,在这大灾之年,更是为了利益与官勾结,搞的民不聊生饿殍遍野。
可当看到这几百号人,萧至下不去手了。
几百个人,堆在一起能做出好大一座京观。
萧至不是阎王,不是杀人如麻的悍匪,他只是想让更多的百姓活。
萧至身前十步,老头停住,因为一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让他过来吧,对我没有威胁。”
萧至看了眼木维虎。
木维虎这才点了点头,毕竟他在萧至身侧,对方还只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出不了什么意外。
老头距离萧至三两步才停下,打量着萧至的面具。
“敢问尊名?”
“老夫谢人凤。”
“好名字。”
“大人谬赞。”
萧至眉头一锁,身旁的木维虎沧浪一声把刀身抽出来半截。
萧至笑了笑,对木维虎摇了摇头让他收起刀。
这个老狐狸,到底是人老成精。
其实猜出萧至是官不是匪不难,只要冷静想一想,自然而然就有答案了。
他们身上,露出的马脚也确实多了些。
手捧雷,制式刀兵,统一的服装,这些是响马山匪能拥有的?
“能聊聊吗?”萧至走向一侧人少的地方。
谢人凤很自然的紧跟其后。
“大人是要钱还是要粮?”谢人凤主动问。
人为刀俎,他为鱼肉,谢人凤非常有觉悟。
“我要的怕是有点多,老爷子舍得?”萧至面向谢家的庄园,欣赏着鳞次栉比的房舍。
“大人说笑了,你应该问,我舍不舍得谢家上下千余口人的性命。”
千余口?
这老头,是把谢家所有人都算上了。
他是看准了萧至是个狠辣的主,如果把谢家老宅的人杀光了,其他在外经商的,为官的,萧至哪一个也不会放过,照着族谱,必定斩草除根。
“你可知我是谁?”萧至突然问。
萧至的内心还在纠结,这个老头知道他的身份,是杀还是留。
果断杀了,那么就要一路杀下去,所得钱粮用来赈灾。
如果不杀,就要改变策略,再去其他世家望族,也要慎杀。
萧至虽然摆出做事不计后果的疯癫状,但他不可能与所有人为敌,届时,皇帝也扛不住压力。
“知道如何,不知道如何。没人知道大人来过谢家,我们也不曾谋面,谢家人如何行事,又与大人何干。”
无论什么结果,萧至是绝不可能承认这些事是他做下的。谢人凤也不会事后找萧至报仇。
手捧雷?
这天下难道就不能有另一个人会制作手捧雷吗?
手捧雷的制作之秘,就不能被另一个人知晓?
老子现在可是在边城戍边。
谁敢血口喷人冤枉好人,老子抄了谁的家。
停了谢人凤的话,萧至淡然一笑,难怪谢家能传承千年不倒,总是有原因的。
“谢家自留良田三千亩,余者进献朝廷。你可愿意?”
萧至说完,看着谢人凤。
谢人凤迎着夜风,面色始终平静如水,银白的胡须摇曳着。
“这与大人无关,谢家自当为大楚中兴尽绵薄之力。”
看这话说的,漂亮。
与你无关,自然不是你逼迫的。
如此配合,要不是萧至皮厚,都不好意思提太过分的条件了。
萧至接着道,“谢家百里之内,不得有一人饿死,不能有一人无房檐遮身。谢家可兴修水利,可造庙建宅,可建镇落村,有力者用其力,有智者尽其智。你可愿意?”
谢人凤道,“谢家传承至今,自诩书香门第积善之家,自当以圣人之仁自省,怎忍心看饿殍遍野,曝尸千里。”
我去!这老小子在这写论文呢?
好一个无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