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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抉择(2 / 3)

如何认出来的?”

祁涵望向眼前人,似要看透她心底。

字迹能刻意修改,但行文的习惯与文风总是不经意流出。

容璇的会试文章,腾抄本尚在东宫书房。

“既如此,还有何要交代的?”

容璇便认真想了想“寻枪手的考生多是家中有些门路,因而可以打点上下考官,助替考者混入贡院。再者,各处乡试时间不一,也给了人可乘之机。”

“夹带者亦不少,搜查最多只是翻看考篮,并不严苛。”毕竟都有可能是未来的举人老爷,贡院中人对考生多会敬上三分。

只不过到了会试,天子脚下,许多门道就失了用处。尤其是太子主理的元和二十九年科举,容璇能列一甲,也是托了东宫之福。

容璇知无不言,种种科举乱象历代皆有。但仁宗在位时厚待读书人,反而无意间助长了不正之风。

屋内慢慢陷入沉寂。容璇移开目光,着实猜不透帝王会如何处置于她。

自外人观之,太子殿下为正宫嫡出,光风霁月,风华倾世。但偶尔的相处,容璇却隐隐知道,端方雅正的太子,从来不只是表面上那般温润如玉。

那年江南水患,太子于知府宅邸设宴,大宴宾客。容璇亲眼见他在高堂上,谈笑之间便要了几人性命。

东宫暗卫出手,到拖下贪官奸商尸身,前后不过几息,快到席上众人都来不及反应。

太子神色自若,雷霆手腕震慑江南官僚,各处贪污剥削粮款之风一夜肃清。

等到回京的庆功宴上,太子殿下当众请罪,容璇直愣神许久。

彼时的太子在江南席间云淡风轻,成竹在胸的模样,连她都以为东宫持有仁宗密旨,可以先斩后奏。在首辅的眼线问及时,她还将自己的推测据实以告。

待到宴席散去,她亦不知自己如何想的,竟去追太子离去身影。

“怎么了?”

太子被罚闭门思过半月,但明眼人都知道,陛下不过小惩大戒,堵朝堂悠悠之口。

江南百姓一片赞颂,太子殿下立斩贪官,为民伸冤,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她张了张嘴“江南,席上,殿下就不怕……”

她说得断断续续,苍穹之下,太子殿下的笑容有如骄阳般耀目,是她过去从未见过的肆意张扬。

“你担心,孤做错了?”

她一怔,摇头。

“既无愧于心,无愧于民,朝堂波谲又有何惧。”

及冠之年的太子意气飞扬,灼灼目光,容璇至今未忘。

夜色沉沉。

容璇垂首望地砖间的缝隙,添上一条新罪状,她又该何去何从。

沉默几息,再度撞上帝王目光时,容璇听见了自己的两条归路。

革职流放。黔州,岭北,赣州,总不过任择其一。若是要到崖州,尚不如毒酒一杯。

而这第二条……容璇眉心一跳,静候下文。

帝王起身,步步从容走向她。

一字一字落入耳畔时,容璇抬首,从第一刻的不可置信,转而化作第二刻的遍体冰寒。

她没有躲避帝王的目光;她甚至不知,他是何时察觉了她的身份,又为何隐而不发。

她从他的眸中见到了自己的模样。墨发凌乱,囚衣单薄,原来是会叫人怜惜的么。

连她自己都要忘了,她还有一副容颜可以保命。

兜兜转转,终是躲不开命数。

那一瞬,容璇唇畔勾出一抹笑意,似风雪中倦怠至极的一株花。

这株花没有寒梅的傲骨,只是任风吹折。

无须犹疑,容璇给出了帝王意料中的答案。

风吹动烛火,屋中黯然片刻。

玉白的大氅解下,罩于女郎肩头,带着不属于她的暖意。

只是心,却如坠冰窟。

……

再度睁开眼时,容璇怔忪许久,一时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真实。

连日的雨雪仍未散去,只是透过雕花菱格的轩窗,屋中仍是温暖而明亮的。

容璇仰眸望那顶织锦攒花的金丝帷帐,身下云锦丝被柔软的质感,一点点将她拉回了现实。

锦帐拨开,入目之物无一不奢华精致。黄花梨嵌明玉的梳妆台,紫檀多宝架,铜鎏金掐云纹的炭炉,使得这殿中和暖如春日。

容璇赤足踩于绒毯上,其上织就的花样华丽而又繁复。

“姑娘可是醒了?”

隔着八扇的青玉屏风,有一道年轻女声恭敬问询。

“什么时辰了?”

“回姑娘,未时。”

容璇“嗯”一声,由侍女们鱼贯而入,为她沐浴更衣。

为首的两名侍女与她年岁相仿,其中一人唤作向菱,另一位脸颊圆润些的唤作向萍,都是极聪慧能干的女郎。宫中选来的人,她也没什么可挑剔的。

容璇坐于铜镜前,向菱仔细为她擦拭着墨发。又用茉莉香膏,以象牙梳悉心梳通发梢。

接着净面,上妆,修饰眉形。向萍梳妆的手艺极好,梳妆台上临时备了两匣首饰,已然琳琅满目。

容璇只望那镜中人慢慢变得陌生,眼波流转间,又有了一分熟悉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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