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匠所求死。</br>她说，她想被做成一件法袍，永生永世为泥象山的道士抵挡妖魔的利爪与火焰，她被送到了我这里，我与她相处了二十四天零三个时辰，她有着我不曾见过的平静，她能平静地面对一切，包括死亡，我不知何时爱上了她，我不曾说出口，她也未必知晓。”</br>“原来是泥象山的道士，难怪伱说话的方式这么像他们。”封花说。</br>“很像么。”</br>徐宴知道答案，却还是自问了一句。</br>“很像。”</br>封花与道士打交道的次数不算多，却很笃定。</br>徐宴不知想起了什么，露出无声的笑，他轻飘飘后退，融入了后方的黑暗里。</br>封花望着这数不尽的书籍，感慨道：“若是十年前来这样的地方，我一定会终日耽溺其中，废寝忘食，可惜……”</br>叹息声在书楼里幽幽散去。</br>苏真看着封花秀美的脸，想着她会在不久之后消散，不免悲痛。</br>悲痛毫无意义，他只能固执地迷信自己的特殊，并去寻找那不知道存不存在的“破局之法”。</br>苏真摒去杂念，琢磨着徐宴口中的缘法，在书楼中踱步，随手拿起竹简翻阅。</br>竹简上的文字来自不同的地域、国家乃至宗派，苏真对此一无所知，可这副身体有着天然的翻译能力，目光与文字触碰后，它们的含义也清晰地传达到了心中。</br>这的确是一个奇诡绚丽的时代。</br>关于火焰的法术就有三百多种，高明的修士不仅炼去了火焰的温度，还能将它伪装成娇艳的鲜花，无知之人摘下花朵，顷刻就会被燃烧殆尽。</br>当然，也有高人批判，这样的火焰法术是不高明的，它们执着于火的形态、温度，始终落了下乘，火焰可以是一切的象征，是执念，是仇恨，是**，但它最终一定是灰烬。</br>火焰是灰烬的影子。</br>有火焰，自然也有风水雷电，它们都被赋予了不同的、超越自身的意义。</br>除了这些常见之物，强大的修士还创造了许多匪夷所思的技巧，有的修出了观测未来的眼眸，有的能像蝉一样入地蛰眠，有的仙人甚至修炼出了六对手臂，它们像翅膀一样在身后展开，能同时发动十二种不同的法术。</br>这些秘籍是许多历史留名的强大修士一生的结晶，它们虽有神妙之用，却是古奥晦涩，没有天赋的人强行修炼，只是徒耗光阴。</br>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br>走到某本秘籍前，苏真心中一动，那是一本泛黄的纸质古籍，上面写着“无用经”三字，他凭着直觉翻开了秘籍，却被第一行字夺住了眼球：</br>今日为十二逆贼追杀，困于流云谷中，饥病相交，死期将至，余愧对恩师，未能修成师父亲传之绝技，今日身死，这绝技也必将失传，便将它刻于石壁之上，望有缘人学去，将它发扬光大。</br>这秘籍应是从石壁上抄录的，但它抄的极为认真，保留了原本潦草的笔画。</br>它们雪片般吹来，其中的仇恨与遗憾令人感同身受，不免叹息。</br>‘这便是我要找的秘籍吗？’</br>苏真心生直觉，继续往下看，</br>它没有立刻讲述修炼的法门，而是先说起了自己的身世，作者是个可怜的孩子，五岁时惨遭灭门之祸，与他一起逃生的姐姐在难逃路上被流寇捉住，受尽侮辱而死，侥幸活下来的他立誓要将仇人一个不留地杀光……</br>苏真看着看着，竟有些入神，他仿佛成了那个命运悲惨的孩童，在经历了坎坷的一生后，满怀不甘地死在了积雪的山谷里。</br>他的心像一颗缓缓沉向湖底的石头，在低落与痛苦中变得冰冷。</br>“余月！你在看什么！”</br>封花的呵斥声如惊雷炸响，苏真受惊清醒，这才看到，书页上不知何时伸出了一根又一根的雪白手臂，正牢牢抓着他的身体，上面的文字变成了一张张开裂的嘴巴，正从他身上吸食着什么。</br>随着苏真的清醒，这些柔软的手臂也缩回了书里，再看这本书，哪里还是什么古籍，上面分明一个字都没有！</br>“这是个陷阱。”</br>苏真恍然大悟，更觉惊奇，哪怕他再小心翼翼，也想不到自己会在图书馆中被书本偷袭。</br>“不安好心的修士太多，无论身处何地都不能懈怠。”封花提醒道。</br>“我明白了。”</br>经此一事，苏真更谨慎了许多。</br>之后的几个时辰，他又观摩了诸多秘籍。</br>他见到了挤压空气斩切四方的刀法，见到了将人情绪不断放大的法术，甚至读到了前代泥象山祖师所作的，可以令时间短暂回流的神术，但思量再三后，苏真都没有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