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理台边,复古玫瑰粉正垂首忙碌。 纤细的左手自然弯曲,压在洗净的生姜表面;右手执刀,将其切成均匀的姜片。 女孩手起刀落,动作熟稔,举手投足可谓赏心悦目。 裴子羡视线流连在那道曼妙的身影,嗓音磁哑,“慕小姐学过厨艺?” 这时,唐慕之正往砂锅内倒水,闻声慢悠悠地应道:“自学成才算不算。” 话音刚落,男人唇中便溢出一声略显愉悦的低笑,“不如我再猜猜,我是第一个喝到慕小姐亲手熬制姜茶的人。” 啧,妥妥的肯定句。 唐慕之屈起食指摩挲着脸颊,眸底闪过一丝暗幽的微光:“裴爷敢喝么?” 裴子羡似笑非笑地扬眉,倏尔口吻玩味道:“大约是不敢的。” “可惜啊,太迟了。” 女孩拖着尾音,慢悠悠地落下一句。 他若是真不敢,昨晚压根不会碰杯子里的水。 唐慕之心绪流转,站在原地等了几分钟,将大火转为小火后,才重新入座。 这时,男人放下交叠的长腿,对她摊开手掌,低声要求:“右手伸出来。” 陈年旧疾,因着昨晚的撞击此刻隐隐作痛。既然瞒不过,索性也不避讳。下一秒,唐慕之泰然自若地将手轻轻放在对方手心。 青葱玉指,细白柔软,光洁无暇。 裴子羡攥着她的手,略带薄茧的指腹在手背上缓缓摩挲。待揉到某处骨节时,他停下动作,音色沉沉,“这里疼?” 女孩云淡风轻地回:“嗯,有一点。” 男人眉心微蹙,瞳仁深处掀起波澜,声线低哑地问道:“怎么受的伤?” 唐慕之感受着肌肤相贴的温热感,在时不时窜入鼻端的荷尔蒙气息中,舔着唇瓣,轻描淡写道:“以前被撞过。” 听到这样的回答,裴子羡那双幽深的眼眸蓦地沉了几分,表情也愈发高深。随后,他微一用力将手翻转,冷邃的目光凝在她莹白的掌心。 唐慕之缓过神来,忍着陌生且灼热的触感,狐疑地扬唇,“裴爷会看手相?” 音落片刻,墨瞳仍焦灼在她手心纹路。须臾,男人不动声色地收回手,淡而清晰地给出两个字:“不会。” …… 唐慕之轻捻指尖时,一条修长的手臂将茶几上的手提袋拎到她面前,伴随着偏低的音腔,“试试看。” 杏眸幽幽地转向左腕,这点淤青对她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未免太小题大做了些…… 只是,婉拒的音节尚未吐出,男人醇哑的腔调便窜入耳畔,“不是容易过敏?”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若是再推辞,未免显得不识抬举。遂依言拿了一支药膏出来,同时轻声解释。 “我其实只是季节交替的时候容易犯鼻炎,倒也不是真正的过敏体质。” 回应她的却是一声暗哑音节:“嗯。” 撒娇失败的唐慕之:“……” 看来,语言的魅力在霸道的男人面前没有丝毫胜算。 女孩略显无奈地默默叹息,心头却不自禁地浮起一丝名为窃喜的莫名情愫。 于是,她在指腹上挤出黄豆粒大小的药膏,随即歪头在耳后来回擦拭。 这一幕落在裴子羡眼里则十足玩味,娇矜的小姑娘直接用手而非棉签。 所以……这洁癖还分物件和场合的? 等了五分钟,唐慕之眸光从瓷白的胳膊落在手上,唇线微翘,作势起身,“白着呢,我去看看火。” 显然,相较于熬姜茶的热情,养尊处优的千金大小姐根本没把手上的伤当回事。 “稍等,”男人忽而倾身向前,骨节如玉的长指撩起她耳边碎发后,深邃的瞳孔紧凝着那片粉嫩的肌肤。 见无异样,他侧身偏头,带着薄茧的两指轻轻扣住女孩下颚,以目光描绘着这张疏离孤傲的五官。 视线纠缠中,裴子羡慢条斯理地放下手,捻着指腹,音色哑沉地总结:“是挺白。” 对于这个勾人的暧昧动作,唐慕之处之淡然。闻声张扬地挑眉,漆黑的眸底浮现惑人心弦的流光,“过奖。” 言毕,她径自走向厨房。揭开锅盖后,狡黠地回眸一笑,“裴爷今晚有口福了。” 热气缭绕下,模糊了小姑娘精致潋滟的眉眼。裴子羡咽了下涩滞的喉咙,唇边夹着揶揄,“慕小姐也喝一碗?” 唐慕之微怔:“?” 草率了。 楼上的谢昀独自品着太平猴魁,而楼下的两位各自喝了一碗辛辣的姜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