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这座占地百亩壮观奢侈的耦前别墅,在两位主人的争吵中霎时陷入冷寂。 佣人和保镖个个噤若寒蝉,唯恐惹祸上身,却又似乎对此习以为常了…… 容华絮深深看了眼茶室一直紧闭的木门,一扭头,便疾步走进了书房。 远离了与禅意挂钩的空间,中年男人紧捏着鼻梁,在愤怒与理智接连冲突下,往日种种如走马灯般从眼前闪现。 不过,成年人的情绪流露只在刹那间。短暂的失态后,便又开始重新审视自己。 片刻间,梳理事情规划时,他猛然皱起眉心,打开了手机的拨号盘。待对方接通后,客气熟络地开了口,“钧策兄,冒昧打扰……” 明弦明柱两兄弟分别暗中守在两间房门口,生怕被自己视为再生父母的两人又一次大打出手。 毕竟,自打他们被唐瑟如收养住进这里,便知楚胤二字是禁忌之词…… 但凡每次提到他,才貌双全潇洒不羁的夫妇都会因一言不合而吵得不可开交。 殊不知,此时此刻的容华絮成熟内敛,风度翩翩,仿佛先前的举止态度失当只是一场戏谑的闹剧表演。 一阵寒暄后,他直截了当地表明了来意,“俩孩子相处这么久了,却能始终保持着‘相看两不厌’,实乃天定的缘分。” “不孝子也老大不小了,却总仗着令爱的纵容没个担当。当然了,也是我这个做父亲的糊涂,疏于管教。” “眼看好事将近,不知商老弟近日可有空闲,我欲略备薄礼携瑟如登门拜访。咱们两家坐下来,仔细商讨下结婚事宜?” 这厢,商玺随性优雅地坐在石凳上,骨节分明的食指与中指间夹着一颗白色圆棋,神色悠远地应声。 “令郎虽少不更事,容兄可切勿妄自菲薄。尽管上了年纪,仍旧老当益壮。” 容华絮久经商场,又为容家之家主,怎会听不出言下之意?略略沉吟,全然没把这点带有讽刺意味的一语双关放在眼里。 可是,一回想起先前自家夫人那番轻视的打量与质疑,顶着腮帮子直接气笑了。 看来,唯有三年抱俩,才能让谣言不攻自破,摆脱“内忧外患”的困境。 然而,更多细节还未来得及展开,就被商玺一声若有似无的轻笑给打断了。 “至于小女婚事,容兄恐有误会。” “商氏小千金择婿要求极为严苛,以容公子的条件怕是未能入列。更何况,她尚且年幼,未曾向我透露有出嫁的意向。” 随着商玺话音落地,素来涵养极好的容华絮咬牙切齿地深呼一口气—— 这番话,旁敲侧击含沙射影,一开场就给了他一个下马威!同时,也是作为父亲对女儿一直以来所遭受不公的深深反讽! 容秋灼,那不成器的狗东西…… 当爹的想给他敲定婚事谋后路,不但接二连三被人身攻击,反而更无力反驳。 平白无故背了锅,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毕竟,倘若不让商玺出了这口气,容秋灼那渣男估计连赘婿都当不了。 二位主子爷皆是雄霸一方的佼佼者,比谁都深谙顺势而为的道理。正当容华絮敛神准备开口圆场时,却被对方抢占先机。 事实上,这场看似由他主导的谈话,从一开始,节奏和话题就悉数由商玺掌控。 这时候,男人惬意地呷了一口白毫银针,被茶水浸润的嗓音淡漠而飘渺,“容兄若没什么大事,恕商某不便奉陪。” 容华絮脸色微绷,久居高位,自然不甘受制于人。就在他要先一步掐断电话,反倒被商玺略显不解的反问声给迷惑住了。 “文召,何故举棋不定?嘟嘟——” 通讯被切断,容华絮动作轻缓地垂下眼睑,被岁月沉淀的面容上浮起一丝冷意。 这传闻寡言少语内心狠戾的男人果真是个老狐狸,不仅敲打了他们父子,还给了个点到即止的威慑。 文召?莫不是蓉城郁家那位? 据他所知,商氏和郁家乃世交,郁文召和商素可谓青梅竹马。商玺故意留给自己这模棱两可的半句话,难道是暗示早已有意择郁文召为乘龙快婿? 莫名地,一种名为妒忌和讶异的情愫充斥在胸腔。前有超群绝伦的裴子羡,后有出类拔萃的郁文召,再看看自家那朽木不可雕的病秧子…… 大号练废了,非得再练个小号不可。 …… 话说两边,徽城雕镂精湛的商氏老宅。 罗汉松下,青年男人略感意外地扬眉,却被商玺一个幅度极小的手势打断。 他拨出一个号码,随着铃声陡地停止,一道空灵的嗓音飘于空中,“商伯父。” 商玺颔首时忽而抬眸望向不远处的宝瓶洞门,气宇轩昂的眉宇间也随之覆上了一层看似违和的温柔,嘴角牵起一丝极浅笑弧,“血清起作用了?” 电话那端的唐慕之一边给商素回信息,一边懒散又敬重地点头,“嗯,您放心。” “这点小事远不必麻烦您亲自出马。” 听着两人熟稔随意竟还类似闲话家常的谈话,郁文召内心不禁产生了一丝疑惑。 奇哉怪哉,那女孩是什么身份? 居然能让深藏不露的商氏家主主动联系,甚至言语中还颇具赞赏且让她对商素多加照拂的意思…… 青年眸光掠过正在通话中的手机界面,摆下一颗黑子后,若有所思地捻着指腹。 伴着一道绰约多姿的身影缓慢靠近,商玺自然地向来人摊手。与此同时,这段简短对话也在一声“商伯父言重”中结束。 郁文召莫名吃了把中年牌狗粮,敛了敛神,尔后不露声色地递出疑问,“您方才是和京城唐家那位千金在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