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与长天一色,落霞与孤鹜齐飞。 等司珩惬意地乘坐画舫抵达停云府时,脑海中顷刻间便闪现出这样一幅画面。 虽然来得不情不愿,但在真实地见到位于岱心湖小岛中心气派又不失典雅的古建筑时,又不得不感慨当时创建者的高雅涵养及雄厚财力。 私密性自不必多提,由于它是邀请制的,眼下这岛上没有外人。至于观赏性,先不提镶嵌着翡翠玉石的特制牌匾,光是那些随处可见的国宝级古董…… 即便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司少爷也不禁大为赞叹,连连称赞之余突然感觉早年间去的那些博物馆等于逛了个寂寞! 不多时,根据府内旗袍美人的指引,司珩动作放浪地抚平鬓边乱发,经过渲染着大片墨色的墨宴厅走廊,便斜倚在整体以黛青为主调的黛宴厅门外。 之所以不着调地等着人三催四请,主要是看着里面郎情妾意的情侣气得牙痒痒! 但自讨没趣地等到腿麻后,便又自顾自地晃悠了进去,还不忘给自己缓解尴尬,“悠悠华夏孕育了深厚灿烂的文明。” “这里被赋予了国风美学的一物一景,将空、寂、澹、古、远,娓娓道来,哪怕是在噪世中也能展现沉稳与淡然。” “大脑好痒,好像要长艺术细胞了。” 忽地,司珩戏谑的目光在厅内相邻而坐的两人之间穿梭片刻,遂话锋一转,“唐小姐当面说着要盛情款待,这会儿却在背后弄这些纸扎人……好意心领了!” “一张张剪怪累的,别把老七心疼坏了。这样啊我教你,你到时候弄几台自动元宝机,在以大悲咒配乐……” 裴子羡眸光落在眉尾抽搐的男人脸上,开口的腔调似嫌弃,又似炫耀,“焚琴煮鹤,司少爷怕是没这个福分。” 魔音再次从远处炸开,唐慕之眉心微不可查地皱了一瞬,便不咸不淡地回。 “作为剪纸非遗传承人,在等菜间隙,和男朋友花前月下互诉衷情时做做手工,怎地就惹珩少不快,折了您的寿?” 说罢,女孩便示意管家将桌上剪纸的工具撤下。尔后动作优雅地端起一杯青釉茶盏,眉眼微垂却并无半点品味的意思,“我姑姑遇到难缠或是和她不对付的商人,就喜欢请人喝红标宋聘。” 袅袅烟雾模糊了唐慕之精致的容颜,而就在她粉唇翕动之间,茶盏发出清脆的碰撞声,紧接着茶水在桌面缓缓蜿蜒…… “与我而言,眼下对司先生的所有情谊都在这一盏里了。” 什么意思?又是不想他喝茶又旁敲侧击的,小姑娘家家气性还挺大。 男人不以为意地勾勾唇,转瞬便皮笑肉不笑地盯着对女朋友无限纵容的大佬看。 方才在翡翠湾不打不相识的恩怨不是已经用自己连番退步、做小伏低化解了? 故而,司珩没个正形地对裴子羡嘀咕着“你女人翻脸就跟变天似的。”,又忍不住琢磨,到底是多矫情的小情绪要在这里跟他算账、再赔罪? 司川虽然不着调,但他哥可从不是榆木脑袋,转念一想便抓住了症结所在。 原以为,她对他的敌意来自于小姐妹商素——毕竟,自己伤了她男朋友在先,后又准备对她本人不利。 可搞了半天,原因还是在容秋灼身上。 须臾,司珩大马金刀地落座于紫檀椅上,干了一口红标宋聘,咂着舌尖拍大腿,“人生三大雅事:焚香、品茗、对弈。” “那第三件,唐小姐想怎么玩?我倒要看看,在这未过门的老公面前,你为了其他男人能做到什么份上!” “有些事情不要问得太清楚,对你没好处。倒是——” “这年头,像珩少这么蠢笨又下饭的人不多了,一时之间竟都不知道该怎样敲开你那生了锈的脑壳……” 说话间,随着唐慕之递给管家一道眼神,身着旗袍的侍者也开始陆续上菜。 “很多时候,看起来的轻描淡写,其实都是深思熟虑后的下笔。”女孩一边偏头对裴子羡低声耳语“尝尝芙蓉蟹斗”,一边语气微凉地纠正,“昱珩少爷不妨给个面子,称呼我一声慕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