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冉,出来吃点水果再做。”李娇在客厅喊她。 何冉浑身没力气,恹恹的没有知声。过了一会李娇来敲门,见没人应答,她转动门把手开门进来。 “冉冉,你没事吧?” 何冉坐直身子,转过头看李娇。“我没事,就是有点累,我趴了一会。” “高中就是这样,累身累心,大家都一样,不过也得注意身体,劳逸结合,别到时候累垮了,那就得不偿失了,出来吃点水果,休息一下。” “嗯。我知道了。”何冉知道今天这个水果一定要吃,不然母亲还会有更多的道理等着她。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她的话从来都是真理,不可反驳,套用何建国对她的总结,那就是真理的女儿。 何冉到客厅吃了几口水果,味同嚼蜡,对着正在看无声电视的李娇,忍不住问了一句: “妈,你也会再结婚吗?” 李娇愣了一下,转过头看着何冉。“妈妈不想骗你,应该会吧。” 何冉眼眶氤氲,故作轻松的点点头,“那我知道了。” “不过我会等你考上大学再说。”李娇又补充到了一句。 …… 何冉关上房门,坐在书桌前,使劲咬着下嘴唇,眼泪终于在某一刻止不住奔流而出。 书桌上的演算纸都湿了,她蹲下去在柜子里找新的,不小心带出来一叠素描纸,还有那把藏起来的小刀。 她把素描纸和小刀放在桌上,蹑手蹑脚过去把房门反锁,然后又坐回书桌。 俯下身发泄似的画了一通,乱七八糟的看不出来是什么,她本想撕掉,可又怕明天李娇打扫卫生时发现,想了想就把那张画夹在试卷里,准备带到学校扔掉。 那把小刀,她是用餐巾纸裹起来的,只看一眼绝对发现不了,她一层层打开,对着手边的橡皮,一刀一刀雕刻着。 她小学时学了几年雕刻,还算有天赋,当时美术馆的老师还建议李娇,可以让她往这方面发展。 李娇觉得美术这玩儿考试又不能加分,也没什么实际用处,到初中就找借口不让她学了,虽然何冉也反抗过,但最后仍以失败告终。 进入高中后,李娇更是三令五申禁止她画画雕刻,她把这些会让人沉迷的东西,全部归结为玩物丧志。 何冉只能转为暗地里画几幅画,雕刻几个小物件儿。 她一刀一刀刻的很认真,那块小小的橡皮一会儿就变成一个小猴子,就像书桌上那只丑丑的小猴子一样。 何冉看着两只猴子,觉得猴子屁股怎么不红,就想着要不在手上划个口子出来? 刀子在手指上划过时,她竟然一点不觉得疼。 …… 她第一下划的很轻,没有出血,倒是李娇在外面的咳嗽声吓了她一跳,不小心碰掉了桌子上的一堆试卷。 “冉冉,没事吧?”李娇的声音隔着门传来。 “没事,我不小心碰掉了书。”何冉赶紧蹲下去手忙脚乱的捡试卷。 …… 窗外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落雨,夜雨很凉,她用被子把自己盖的严实,可手脚依然冰凉,她整个身体像煮熟的白虾蜷缩在被窝里,听了一夜的雨,快到天亮时,才晕沉沉的睡着了。 …… 这星期学校组织了一次高一对高二的篮球比赛,比赛那天正好是周五下午,整个三中都是自习课。 盛夏早早撺掇何冉去给魏思远加油。 “真的要去吗?”何冉从一堆试卷中抬起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of course irl。魏思远好歹是我们班长,总要去几个女生给他当拉拉队啊,不然说出去也太没面子了,让别人以为我们班没女生似的。”盛夏捧着一杯饮料,把吸管咬的扁扁的。 “那你等我一会吧。”何冉合上试卷,去了一趟厕所,然后和盛夏一起到篮球场。 比赛已经开始了一会,盛夏带着何冉挤来挤去,找到了一处合适观看的地方。 比分现在是二比零,高二队领先。 魏思远是前锋,他打球很有活力,跟平时在教室完全不一样。 何冉看的很仔细,目光一直落在球场上。 “江北打球也很厉害啊。” “是啊,你不知道,他高一的时候代表校队出去比赛,打的一中那是落花流水,好多人当他是偶像呢。” 那段回忆似乎很美好,导致盛夏说起来的时候,眼里泛着点点星光。 “哎,世事难料啊,我也没想到他会变成现在这样。”盛夏满心的遗憾,手扶着围栏,目光落在打球人的身上。 何冉蹲在地上,在夹缝中拔了一颗狗尾巴草,拿在手上摇。“盛夏,江北以前很好的吧?” 她用的肯定句。 “那自然,他不仅长了一副好皮囊,学习成绩又好,高一的时候IETIS就考了7分,那时候给他写情书的女生很多的。”盛夏笑了笑,没有回头。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觉不觉得江北心地很善良,就像天生了一身美人骨?” 盛夏停下喝饮料的动作,慢慢转过头, “江北现在虽然一副玩世不恭,冷漠的样子,但他人品绝对没问题。所以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 “是吗?” “当然,很有道理。” 何冉沉默了几秒,目光转向球场,叹了口气,轻声细语。“可我妈说,考不上大学的人都是废物。” “你妈妈这话我就不同意啦,难道考大学就是评判一个人唯一的标准? 比如……比如江北,他爸妈去世了,他一个人又要上学,又要照顾生病的爷爷,虽然他现在成绩不好了,但我们还是觉得他以后会有出息,只是……”说道最后,盛夏沉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