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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如今形势,右相府还没有强行留客的道理,唯有李十一娘犹不甘心,想试试自己的魅力胜杨三姨几分。
“薛郎且慢些,我来送你一道。”
李十一娘故意带着薛白从侧院走,绕过小径,忽然叫唤一声,却是肩上的披帛被挂在了小树枝上。
她似乎想挣出来,一不小心差点把束带都扯下来,连忙向薛白招手,以带着命令的娇嗔语气唤道:“哎,还不快过来?给我解解。”
这种颐指气使的骄傲态度,确实为她增添了些许媚惑之感,因为能显出她的权势让男人想要去征服。
不想,薛白径直走掉了。
“你!”
身后传来“嘶”的一声,他头都懒得回,往前走了一段。
李腾空脚步匆匆从花木边窜出来,恢复了闲庭信步的姿态走了两步,方才回过头来。
“咦,是你。”
“有些事务与右相谈。”薛白问道:“你送我出去吗?”
“好。”
李腾空转过身带路,有心想告诉他,他为她做的那些事,与咸宜公主和好、与右相府和解……她都知道。
可话到嘴边,她却成了高深莫测的语气。
“凡尘俗事每能扰人心境,这右相府之事,你莫放在心上,更不必为此困扰。我说过,与你相处是修行。”
其实就是不想让他为难,但说到后来,她也不知如何自圆其说,遂抬眼看天,淡淡道:“恰如那两片云,聚散皆为道法自然之理,不可强迫。”
薛白抬头看去,只见两层沉重的乌云已聚在了一起。
下一刻,有水滴落在他脸上。
“下雨了?”
“嗯?”
李腾空一愣,眼看真是下雨了,莫名有些窘迫,觉得丢脸,匆匆拉着薛白到廊下避雨。
“我不是说……”
“知道,道法自然嘛。”薛白笑笑,看着檐外突如其来的大雨,道:“顺其自然。”
……
皎奴拿了伞,转回廊下,见薛白与李腾空正并肩看雨,恨不得把这两人强摁在一起得了,免得有那许多麻烦。
“薛郎,伞。”
“谢了。”
皎奴瞥向薛白,忽想到自己今天难得穿了裙子,该依十一娘的吩咐勾引一下他,以示她是可以随十七娘陪嫁的。
她遂学着那般含羞抬眸,给了他一个妩媚的眼神。
薛白似乎被她这一下弄得有些发懵,接过伞,撑开,匆匆走进了雨中。
~~
“薛白,这里!”
平康坊门处,杜五郎坐在马车里探头看,见薛白出来连忙招手。
“你怎么来了?”
“这不是担心哥奴对你不利,过来接你。”杜五郎得意道:“我看这天色就知道要下雨,赶了马车来,厉害吧?”
“是厉害。”
薛白心想李腾空一个道士都看不出天气,反倒被这傻乎乎的小子看出来了,总之右相府也是奇奇怪怪的。
“如何?你婚事定了吗?”
“局势定了。”薛白道:“恰好抢在杂胡赶到之前,把事态与哥奴说透了。”
“说到这杂胡,你可知他往我家中送礼了?”杜五郎道:“不仅是我家,五杨家还有你老师家,总之是每一家都送了礼物,可比杨钊送礼还贴心,谁都说他好话。”
“有多贴心?”
“这么与你说吧,连我阿娘都说,这胖乎乎的范阳节度使看起来人不错,若贵妃不愿收他当干儿子,她可以当他阿娘……”
薛白很快就知道安禄山送礼有多贴心了。
他才回到家中,便听柳湘君称颜家娘子请他过去,到了颜家一看,颜杲卿一家也在,韦芸与崔氏正在端详着摆在案上的三棵老参。
韦芸有些不安,不等薛白行礼,已连忙道:“你看安大府给的礼,只怕太贵重了。”
“辽东的千年老参,乃是贡品,圣人赐给安大府的,一共也只有这三棵。”颜家管事道:“来人说是给三娘治病用,放下礼匣就走了。”
“他如何知晓三娘的病情?”
众人便看向颜杲卿。
颜杲卿摇头道:“老夫不过是在河北营田,不值得安大府送如此厚礼,他当是为薛郎来的。”
韦芸忧心不已,道:“送回去吧?”
薛白端起一根老参闻了闻,再想到在右相府的情形,愈发意识到安禄山的手段厉害,不由心中一凛。
之后,他笑了笑道:“师娘收了吧,不妨。”
眼下若不收,安禄山反而要奇怪他为何如此警惕,没必要再与之正面交锋,保住王忠嗣才是正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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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相府。
安禄山犹乐呵呵地坐在宴厅饮酒,仿佛今日李林甫宴请的是他一般。
“胡儿这趟进京,可是要与右相除掉裴宽、王忠嗣的,如今右相可不要被舅舅给哄住了。”
“急什么?”
李林甫在安禄山面前也放松了许多,不像与薛白交谈时那么警惕,往后一倚,自有几个侍婢上前,用柔软的身躯为他作靠背。
“且答应他们又何妨,西北的战报你可看了?王忠嗣分明能攻下石堡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