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二月,庭院杏花初开。 才下过一场春雨,襄阳侯府祠堂的青石板干净明亮。檐下的雕花楹窗传来书声琅琅,走近窥探,可见堂中央坐着个松绿襦裙的小姑娘。 小姑娘雪肤玉骨,明眸似琉璃。梳着玲珑双丫髻,眉间一颗吉祥如意钿,灵动清丽。 她面前一张矮脚桥台,台上放着本《千家诗》,正摇头晃脑地背诵。 “洛阳访才子,江岭作流人。闻说梅花早,何如此地春。”① 声音软糯清脆,在寂静的庭院里宛若莺雀欢歌。 这位便是襄阳侯府二房的独女宋槿宁,因出生于黎明之际,父母取小名为阿黎。 阿黎五岁,今日被祖母罚跪祠堂。原因是上午跟随二堂哥偷偷出门看状元游街,被祖母发现后打了几板子手心,又命她在祠堂背书悔过。 虽说是罚,可老夫人哪里舍得?瞧这祠堂里吃的、喝的样样齐全。怕阿黎冷,还特地让人在屋里摆了厚厚的软垫,连茶水都时常更换热的。 不过,既是犯了错规矩不能乱,老夫人让她跪在祠堂,背完两首诗再出来。 阿黎年纪小,去年才开始启蒙识字,这《千家诗》上头还有好几字认不全,背得不甚流利。 须臾,她打了个哈欠,脑袋一啄一啄地继续背诵。 “洛阳访才子,江岭作流人。闻说......闻说梅花糕,何如此地春。” 伺候的婢女们噗呲笑出来,怎的背着背着成吃食了? 正欲提醒,却瞧见门口来了人,立即安静下来。 有人喊了声“容世子”。 阿黎顿时清醒,扭头看去,果真见一个浅蓝锦袍的少年站在那。 正是睿王府的世子容辞。 睿王是当今皇上的兄长,圣眷无边,是这京城里头一号的皇亲贵族。 而睿王府世子容辞更是远近闻名。 他天生聪慧,据说三岁会认字,五岁能作诗,七岁一篇《周南赋》获得傅大学士赞赏,十岁就破格入国子监上学。 说一句少年英才也不为过。 容辞静静站在门口。 他生得劲瘦颀长,眉目英挺,气质如华。虽待人彬彬有礼,可总是透着股清冷,如雪巅矜贵之花。 好看,但难以采撷。 当然,这份清冷只是对旁人,待阿黎却是不一样的。 此时,他眸子里尚残留一丝浅浅笑意。 阿黎羞赧,肯定是笑她适才背错诗了。 “容辞哥哥,你怎么来了?” 容辞走进来,温声道:“听说阿黎被罚了,我过来看看。” 他声音清润平静,无端地给人依赖。 阿黎清楚,容辞哥哥肯定是来帮她的。跟以往一样,只要她被祖母罚或是遇到麻烦,容辞哥哥总会出现。 她已经在祠堂里跪坐了小半个时辰,腿脚酸麻。原先还不觉得有什么,这会儿看见他,三分的委屈立即变成了七分。 阿黎伸出一只小手,诉苦:“容辞哥哥你看,我还被打手心了,很疼。” 容辞视线落在她白皙丰腴的掌心,上头干净,空空如也。 但他还是认真地点头:“嗯,看到了,打得不轻。” 容辞帮她揉了揉掌心以示安慰,问:“阿黎犯了什么错?” “我跟二哥哥去看状元郎了。” “偷偷去的?” 阿黎心虚低头,没回答。 容辞睨向她身后的婢女,婢女凝霜忙解释道:“容世子,小姐听说状元游街极其热闹一直想去看。此前无意跟二公子透露过,二公子记得。今日一早便带人出门,去了好大会才回来。” 听完,容辞大致清楚了是怎么回事。 他说:“阿黎想去看热闹跟我说就是,我带你去。你与你二哥哥还小,单独出门若是遇上歹人可如何是好?” 凝霜接话:“老夫人也是这么说的,为了让小姐长记性,特地罚跪祠堂背书。” 阿黎小声说:“可我已经背许久了。” 她平日有午睡的习惯,今日受罚,连午睡也取消了,困得不行。 容辞问:“得罚多久?” 阿黎举着两根肉嘟嘟的手指:“祖母没说罚多久,让我背两首诗。” “那你会背了吗?” 阿黎可怜巴巴摇头。 容辞长眉微凝。望着小姑娘稚嫩清澈的水眸,不禁想起上一世,他的阿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