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蜀王世子刘震,其父是张献忠的第三义子刘文秀,后被明廷封为蜀王。刘文秀死后,由其子刘震袭位。不过,因为朝廷播迁,诸事繁忙,刘震虽为世子,却还一直没有得到朝廷的正式确立册封,故仅仅是口头上承认。 在蜀王刘文秀死前,他曾亲口嘱托,将尚未成年的刘震,以及他的一众手下,一齐托付给了晋王李定国。 但是,这蜀王刘震虽与李定国是平爵,但其实力经过多年耗散与损失,却连一名李定国的普通部下都不如。 这时,王从敬好奇地问了一句:“这么说,世子刘震,现在还是与李晋王在一处的么?” 许冠疑惑地看着王从敬,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他。 朱慈煊连忙介绍道:“许给事,这位是与孤一道从蓖子坡逃走的都尉王从敬,其父乃是华亭伯王维恭……” 朱慈煊一语未完,许冠恍然大悟般地回道:“哦,原来华亭伯的公子王都尉,在下失礼了。” 他正欲作揖回礼,却被王从敬立即止住:“许给事不必多礼,你再给我们说说蜀王世子之事吧。” 听得王从敬追问,许冠却是叹息一声,摇了摇头。 “禀二位,刘世子自被托付与李晋王后,却与晋王所部多有不合,部众亦是或被晋王手下吞并,或是星散零落而去。待到刘世子成年之后,其手下部众,连同家属在内,竟仅剩一千五百余人。而早在大半年前,因为晋王逐渐病重,刘世子与代管军事的晋王之子李嗣兴,二人愈发不合,干脆率其本部兵马,一道负气离去。而在下亦追随刘世子,就此离开了景线城,开始向北发展。” “最终,我等一路辗转四处流离之后,刘世子在昆明南面澂江府关索岭一带,终于寻得落脚地点,率领部众在此驻扎存身。因为其部潜身偏僻山野,部属不多,故一直未得清虏重视,从未派遣大军前来清剿,我等才一直存活至今。” “那刘世子尚有多少兵马?”朱慈煊开口问了一个他最为关心的问题。 他这一问,让许冠先是一愣,然后便脸现尴尬之色。 迎着朱慈煊直视的目光,他嘴唇嗫嚅了几下,才犹豫着回道:“禀殿下,刘世子率部一路北上,穿山越岭,多历烟瘅难行之地,故人员损失颇多。且因关索岭一带地方偏狭,土地贫瘠,难以养活更多的部众人员,到现在为止,蜀王世子仅有三百余人的兵马,另有家属四百余名……” 听到许冠这句话,朱慈煊顿是陷于沉默。 没想到,这位蜀王的兵马如此之少,简直连当地的稍大一股的土匪盗寇都不如。现在这位世子的状况,说是苟延残喘亦不为过了。 这时王从敬却傻傻地插问了一句:“许给事,为何你所说的军兵数量,竟与家属人数差不太多,感觉甚是奇怪呢……” 许冠苦笑道:“王都尉,此事并不奇怪。因为我部一路北上,艰苦跋涉,多历瘅厉猛兽之地,且到了关索岭后,生活艰难,吃用匮乏,故一众家属中,诸如老弱之辈,诸如染疫之人,俱是或死于沟壑涧途,或亡于猛兽之口,难以存活下来。这般流离艰辛,不说这些家属,就是军兵亦是伤亡极多呢。现在还有这四百余名家属,皆是身体尚健之人,皆是既能耐饿又能抗病者,才得以存活至今。其中诸事,说之令人心酸!” 王从敬脸现惭愧之色,遂闭口不言。 就在场面陷于尴尬时,朱慈煊微笑道:“以孤看来,刘世子虽然部众稀薄,又身处这般险境,却还能在得到皇帝被关押昆明金蝉寺的消息后,就立即派人前来打探,这一片对皇上的忠心,对大明的忠心,甚是可嘉!” “太子说的是,刘世子在得到了先帝与太子等人俱被关押在金蝉寺的消息后,心急如焚,夜不能寐,遂即派出在下前来昆明,探查先帝详情……”许冠急急回道。 不过他尚未说完,朱慈煊却又迅速想到了一件事情。 “许给事且住,你说那刘世子既在荒山僻岭之中,与外界沟通不便,却是如何得知皇帝被押在金蝉寺的消息?” 许冠低声道:“禀太子,这是因为,在这昆明城中,我等尚有内应。” “内应,内应是谁?” “就是原总兵邓凯。” “邓凯?” 许冠见朱慈煊一脸错愕之状,立即回道:“邓凯作为总兵,原为先帝身旁亲随。因为人忠谨,向为先帝所重。自皇帝被从缅甸押回云南后,邓凯寻机脱逃,不慎从山道上摔下,伤了右腿,自此落下残疾。遂后他改名换姓,来到与昆明城外长松山上的普宁寺为僧,取名“自非”,法号普然。” “不过,邓凯虽出家为僧,却依旧心系国事,十分关心先帝的动向。他密令自己的弟子暗中探查,才了解到了先帝等人俱被关押在金蝉寺的消息。后来,他又悄悄与蜀王世子刘震取得了联系,产生了让世子派出兵马,暗中解救先帝的想法。当然了,这般机密事宜,尚在商量谋划之时,先帝却已被吴老狗这条清廷鹰犬,杀害于蓖子坡……” 说到这里,许冠忍不住用破烂的衣袖,悄悄地拭了一下眼角。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正因为邓凯能及时了解昆明城中情况,我等才能知晓皇上的最新动向。也正是因为邓凯派人传递消息,我等才能从关索岭处紧急赶来,赶去金蝉寺,准备具体查看一下当地的布防情况,以便解救先帝与太子等人。结果没想到,我受了世子之命,领着两个随从,一同假扮成行商,从关索岭赶至普宁寺后,却又从邓凯那里,听到最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