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罗子木的命令,那一众一心只想尽快跑路的民兵,才大梦初醒般地回过味来,纷纷返回海滩,开始就地打扫战场。 他们从死掉的清军尸首与伤兵身上,用力地扒下盔甲,卸下武器。更有贪心者,连撕带扯,几乎把他们全身扒个精光。而残余的那些清军伤兵,这些内心俱是一团怒火的民兵,则是毫不客气地就地给他们一刀,送他们下地狱去了。 不过半个时辰的时间,海滩已全部打扫完毕,罗子木这才指挥一众民兵,扛运着缴获的清军盔甲武器一齐上船。 这时,郑泰走了过来,笑问道:“我等来晚了些,倒是让罗将军受惊了。” 罗子木摇头苦笑:“唉,若不是你等来得及时,我等只怕皆成清军刀下之鬼矣。这份救命之恩,何敢言晚,且容我等他日再报。” 郑泰哈哈大笑:“唉,你我皆是为大明效力,又谈何还恩之事。再说了,若不是张尚书令我等紧急赶来,只怕清虏这般伎俩,却是要得逞了哩。也罢,各位且尽快随我回悬嶴岛吧。现在拖了这么一阵,只怕张尚书却是要等急了。” 一言说罢,他随即开船离去。 因为有了这三艘大船来接,罗子木原本为了避人耳目才刻意找来的那些小船,当然是各各分散而去。 来到悬嶴岛后,听完罗子木的讲述,众人亦是感慨不已,却又为他最终还能带回四百来名民兵,感觉十分欣慰。 算下来,现在运来的这四百余名民兵,加上先前岛上已有的三百来人,好歹凑成了七百余人的队伍,对于时下艰难求存的张煌言来说,已是颇为不易了。 接下来,全军带上所有的行李物品与粮草军械,一齐登船出发,离开悬嶴岛,前往台湾。 按原本的计划,他们要在回台湾之后,去见过延平郡王郑成功,再接收先前说好的另外七条舰船,以及大批的随船运送的粮草军械,还有那一千名随行军兵,才会再度启程,赶往暹罗。 结果,就在他们一路南行,快到了台湾海面时,忽见远处有大批船只,正远远地对行而来。 站在一号福船的郑泰,从千里镜中看到这般异象,不由得莫名呆怔。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说,延平郡王郑成功,已然提前知道自己顺利归来,才特意派出船只来相迎么? 都是自家之人,这般隆重相迎,倒也没必要吧…… 他正思虑之时,对面的船只已然越行越近,郑泰忽地发现,对面的船只模样颇为熟悉。再仔细一看,好么,这不正是自家船只么? 再用千里镜细细看去,那对面首舰上的两人,可不是正是自己的弟弟郑鸣骏,以及儿子郑缵绪么? 这便怪了,自己回来台湾,并未提前告知任何人啊,为什么弟弟与儿子皆会在这个时候,会提前来迎接自己呢? 这一刻,郑泰心下疑虑重重。 只不过,他不及多想,便令手下加快开船速度,去跟他们汇合。 两只船队相行疾行,很快便相遇在一起。 这时,对面的首舰迅速与郑泰所在船只并行,两只船停在海中,搭起舷板,其弟郑鸣骏与儿子郑缵绪二人,纷纷通过舷板来到自己的船上。 而见到这二人过来,原本在船舱中休息的邓凯师徒以及张煌言三人,亦是纷纷来到船头,与二人相见。 “鸣骏,缵绪,你二人不在台湾,为何来此迎我等,却是……” 他一语未完,郑缵绪却已呜咽一声,扑通跪地。 “父亲,我等此来,非是出迎,而是逃命啊!” “啊!” 听得此语,又见郑鸣骏与郑缵绪二人仓惶悲哀的表情,郑泰心下震骇无比,几乎难以站稳。 “逃命?为何逃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旁的张煌言,亦是惊声发问。 郑缵绪双眼泛红,眼角闪着泪光,向众人颤声言道:“各位,尔等有所不知。前天下午,延平郡王在郑袭等人侍伏喝药后,原来身体渐渐恢复的他,竟突然昏倒,随即再也不醒人事。那郑袭随即宣布,延平郡王深陷昏迷,诸事难理,这台湾岛的大小事务,从此俱由他一人掌控负责。随后,他派出手下来到我等住所,要孩儿与叔叔二人,立即前往其府上议事。我等闻此异变,心下惊骇不已。对郑袭突召入府一事,更是顾虑重重,不知该要如何应对。” 郑缵绪深吸一口气,继续道:“这时,忽有从延平郡王府上逃出的一名老仆,疾疾跑来告知我等,说延平郡王之所以突发昏迷,全无意识,正是喝了郑袭亲手调配之药,才会病情如此恶化。然后,他又带着哭腔说道,他在隔壁房中,偷偷闻得郑袭与其手下密言,说我等此去,便要立即交出战船与兵马,全部由他支配调用。倘我等不从,便要立加严惩!” 他说到这里,一旁的弟弟郑鸣骏亦插言过来:“我等闻言大惊,遂想着与其等郑袭下手,将我等全部除掉,还不如先带着自家船只与兵马,先行离开这是非之地,更为妥当。于是我与侄儿二人,立即召集了手下三千兵马,带上全部的一百余条大小船只,从台湾紧急离开。我等本来想着,离开台湾后,要去金厦之地投奔郑经。但在去金厦之前,我等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先去了澎湖,去见了鲁王殿下。结果鲁王殿下却力劝我等,不要擅去郑经之处,而是要尽快北上,去与兄长你以及张尚书邓侍郎等人汇合,方是最为妥当之举。” “哦?为何鲁王殿下会这般认为?”张煌言又在一旁插问。 郑鸣骏一声轻叹,脸上顿时泛起凄凉之色:“鲁王殿下说了,他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