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人干练,属于“无事不登三宝殿”的类型,江陌犹豫了一下,暂且挂断,话还没续上,赵记者就再一次致电,显然有要事问询。 江陌沉吟片刻,指尖在裂了一道横纹的钢化手机壳上敲了敲,先跟邵桀点头致意,随即走到病房门口打算出门接听,然而她刚握住病房门把手,电话另一头已经主动挂断,等了片刻手机再次震响,来电显示却变成了未知号码。 江陌脸色陡然一沉。 指尖轻划接通,江陌点开通话录音,默然看着计时跳动了三秒才将手机贴在耳边。她没说话,电话另一头也是同样的沉默,电流信号的细微抖动在听筒中被无限放大,江陌似乎听见电话那侧类似鸣笛的闷钝声响,几乎同时,住院部大楼后侧的单车道上传来一声鸣笛声——江陌当即拔腿跑到走廊尽头的窗边,撑着窄小的窗沿探出身子向大楼后面张望,放眼却是因为前方事故堵满了整条单行道的车流,根本无从辨别声音的来源方向。 电话那头气声一笑,片刻,就只剩下通话挂断的忙音一直在响。 江陌茫然了一瞬,有些脱力地靠在窗沿上。她抬起头,看见邵桀似乎因为她突然的跑动略有不解,这会儿正担忧地站在门口张望。 江陌稍微偏头,思绪还被未知号码来电牵扯着,无念无想地迎着邵桀的视线回望了几秒。 邵桀却不知道被她这一眼看过去想到了什么,耳朵“腾”地就烧起来,脖子往上一片通红,眨巴着眼睛就往病房里躲。 江陌莫名其妙,踱步要回病房,手机又不知好歹地震了起来。 这次是她师父。 惯常炮仗式耍脾气的顾形声音压得很低,语气里听不出情绪,“刚赵记者来了个电话,媒体那边出了点儿麻烦,我让乐天去医院找你汇合,你俩跑一趟,请两个人回局里坐坐。” 江陌当下神经一紧,试探着问了一句:“媒体怎么了?我刚看发了解释的微博——” 顾形又在抽烟,室外的风声从听筒一股脑地灌过来,“最开始被删的账号搞到了三中附近店家的后门监控,把受害者被侵犯的那段监控截下来放到网上了,没打码。” 江陌眉间瞬时蹙紧。 “电竞选手协助警方抓捕罪犯”一事在网络上闹得沸反盈天,但说白了这事儿只是一个借题发挥的契机,关注度一高,官方的解释或者抓捕现场的所有真相在这群靠着啃食热度求生的偏门媒体眼里就显得没那么重要,“性侵施暴”的话题度显然更高。 警方一瞒再瞒并非对案件本身讳莫如深,而是在案情有了确凿定论之前,为确保受害者不会承受不必要的二次侵害,尽可能避免媒体的过多介入,使得警方的调查陷入被动——结果就因为一位小有名气的电竞选手误入其中,先前警方的守口如瓶功亏一篑,有些小媒体为了博取眼球,恨不得剜烂受害者的伤口,还美其名曰还原真相,打着讨伐罪犯的旗号,赚足流量点击的甜头。 网络舆论的发酵速度远远超出盛安警方原本的预想,键盘上无数双手在搅弄着沉静许久的老城霾烟,口诛笔伐高呼着严惩凶犯,刀刃笔尖却对准了遍体鳞伤的夏妍。 江陌面无表情地看向病房门口。 邵桀躲进去,又歪着身子往外偷瞧,正对上江陌如有实质的目光,不知所措地挠了挠头。 “事儿就是这么个事儿,网上的视频照片已经在着手删除,但搜索词条肯定是搂不住,本来那几个受害女孩的口供就麻烦,现在倒好,干净利落地把夏妍架在火上烤……丫头的病房我联系了派出所的同志帮忙守着,你先去看一眼,等人到了你再撤,省得有那么些个不长眼的媒体过去凑热闹。待会儿乐天把相关文件给你带到医院去,你们俩跑一趟,把记者和非法出售监控视频的店家请过来喝杯茶。” “另外,卡簧刀的鉴定结果出来了。”顾形停顿了一下,“除了你和程烨的指纹,老祝在刀柄刀刃连接的位置提取到了第三个人的半枚指纹和DNA……我跟老祝怀疑,夏妍之后抓捕之前,可能还有一个受害者……至今,下落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