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玫这小姑娘生得乖巧,圆眼圆脸,眉目间透着一派天真,实在看不出半点蛮横。 戚玦大约是知道戚卓那句“家中姊妹温驯乖巧”是从何而来的了。 只可惜戚玦仍记得她的刁钻样,实在很难觉得她有多可爱。 就在不久前,她刚回戚府的时候,每每与戚玫打个照面,都要被她嘲讽一番。 偏偏她还躲避不得,她的院子与戚玫的比邻,当间还有个月洞门相互贯通,可以说是抬头不见低头见。 见是戚玫,戚夫人也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戚玫并非嫡出,恰恰相反,她的生母正是戚夫人的陪嫁丫头,当初自作主张与戚卓厮混到一起,这些年盛宠不衰,戚夫人对她们母女恨得是咬牙切齿。 而戚玫却对戚夫人熟视无睹,她满是雀跃:“爹爹怎么在这?我见阿雪往五姐姐院子里跑,便过来寻它。” 她说的阿雪,自然就是指那只金被银床的小猫,与戚玫一样,生得倒是十分可爱,只不过张牙舞爪的,也一样是个能作乱的乖张性子,没少跑到她这来偷吃本就被克扣得寥寥无几的吃食。 这戏作得,戚玦只能说是甘拜下风。 但在戚卓眼里就全然不同了,他嘴里说的是责怪的话,眼里却是慈爱:“怎么也不着人通报一声就往你五姐院子里闯?下次可不许这样了。” 戚玫笑起来格外甜:“玫儿知道错了。” 阿雪还在矮凳上啃爪子,戚玫把它抱起来,但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带着几分撒娇道:“爹爹总不在家里,阿娘和玫儿都想你了,玫儿还给爹爹做了双鞋,我想绣白鹤的纹样,可阿娘说这太花俏了,可我觉得,爹爹正当盛年,哪里会太过花俏?我瞧着威风得很,爹爹你随我去瞧瞧吧,看看到底要不要绣白鹤。” 戚夫人却冷声一哼:“今日你父亲是来瞧你五姐的病的,你那里哪日去不得了?你的礼数都到哪里去了,你姨娘平日就是这么教你的?” 戚玫圆圆的眼睛一转:“爹爹不是已经瞧过了吗?今日阿娘还做了玫瑰露,爹爹最喜欢了,五姐姐才不会耽误爹爹吃去,再说了,爹爹又不会治病,这一身病谁弄出来的谁瞧不就好了?” 戚夫人被这一句话噎得够呛,戚卓责了一声:“玫儿,不能这么和你母亲说话。” 戚玫撅着嘴,心不甘情不愿道:“玫儿错了,下次不敢了,爹爹别生气。” 许是回回都成功用一样的法子请走戚卓,戚玫显得格外熟稔:“爹爹就随我去吧,这么久没回来,姨娘都想爹爹了。” 戚夫人冷眼瞧着她这般撒痴撒娇的做作模样,后槽牙都要磨出火星子了。 但这次,戚卓却并未如她所愿。 “玫儿乖些,你五姐姐病着,爹爹还有事与她说,你先回去,等爹爹得了空便瞧你去。” 戚玫愣神,眉毛也跟着耷拉下来,端的是委屈万分。 “好了,回去吧。”戚卓又耐着性子劝道。 戚玫挫败无比,却也只能先抱着阿雪离去,临走前戚玫还回头看了一眼戚玦,准确地说,是瞪。 终于送走了戚玫,戚卓才提及要与戚玦说的事:“环儿,爹给你的护心玉可还在?” 戚玦一愣,她点头,从领口抽出一根红绳,红绳上拴着一枚成色上好的墨玉做的玉玦,上面篆刻着十分陌生的纹样。 说起来,戚卓和温敏儿当初的关系本不至于闹到老死不相往来。 戚家这一辈儿女行玉字辈,戚玦刚出生的时候,戚卓便遣人给温敏儿送了块玉环,打算给她起名为戚环。 可温敏儿正生气戚卓迟迟不给自己名分,一气之下便当着送玉之人的面砸了。 环意指归还,玦意指断绝,环缺成玦,戚卓本想让她安心,结果这么一砸,他还以为是温敏儿要同他恩断义绝。 两厢怄气,便连她的名字也一并改了,十多年来,二人竟是连面都不想再见了。 此物戴在戚玦身上十五年,同时也是温敏儿的遗物。 戚卓接过,又仔细端详起来,片刻后郑重其事交还给她,道:“这是你娘的留下的,环儿无论如何都要仔细留好。” 戚玦看着他此刻莫名其妙的深情,还是作出一副乖顺模样,点了点头。 戚夫人在旁看着,白眼翻了又翻。 她今天就不该来这,也不知道老爷对个庶出的丫头片子上什么心,为这丫头和她吵了架,还要亲自来看,但凡他这份慈爱能有几分给她的儿子,也不至于那臭小子见了亲爹跟老鼠见着猫一般。 …… 恭送了夫妇二人,戚玦望着窗外,戚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