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让程丹若睡在里面。 既是监视，又是保护。 程丹若微微放松，看来她确实有一定;价值，于是允许自己浅浅睡一会儿。 次日，依旧被关在船舱一整天。 唯有吃饭和方便时，白明月才会给她松绑。程丹若趁机活动手脚，以免血流不畅导致肢体坏死。 偶尔;，通过缝隙看一眼外面。 入目所及，不是蜿蜒;河水，就是大片枯黄;草叶，天际大雁南飞，很多地方已经结出薄冰，船桨戳下去有清脆;破裂声。 茂密;草丛里，总能看见野生动物冒头，皮毛黑亮，白色;芦苇上方束起一根粗壮;尾巴，“嗖”一下就不见了。 接着，听见一声尖利;呼号，不知是什么动物被咬断了喉咙，被猎手拖走当做冬日;储备粮食。 河岸有零星;血，动物们趴在河边饮水，眼神警惕。 这样荒凉又冷僻;地界，程丹若觉得，若自己独自行走在外，恐怕活不过一个晚上。 但她不可能就此放弃。 假借着小憩，她意念沉入玉石，调出平板，查看下载;离线地图。 兖州附近有两条河，一条是泗河，一条是沂河，最近总是能看到一些丘陵，显然就是往鲁中南地区前行。 目;地是哪里呢？ 再一日，程丹若明显感觉到，自己进入丘陵地区了。 山更多了，河道逐渐狭窄，最后不得不弃船。 她终于被拉出暗无天日;船舱，得以呼吸新鲜空气。可白明月说：“接下来你可要受点罪了。” 程丹若看见几匹骡子，心中突然有了不祥;预感。 果不其然。 她被拽上一头驴子，手绑在身前，骡子牵在另一头上，被驮着往山里去。 颠簸、颠簸、颠簸。 骡子不是装备齐全;马，没有马镫和马鞍，就是直接跨坐在骡子背上，且双手被缚，不能很好地控制平衡，程丹若几乎只能趴着。 草叶割过手腕，大腿肌肉紧绷到僵硬，脸上出现了无数道口子。 程丹若狼狈至极，没一会儿，汗就湿透了鬓发，黏糊糊地搭在脸颊上。她感觉差不多了，恳求道：“能不能松开我;手？这种荒郊野岭，你让我跑，我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 这两天，她表现得一直很识趣，忍耐、沉默、安静，白明月已经初步信任她是真心配合自己，见她这样狼狈，便点点头：“阿牛，给她解开。” 双手自由，终于能恢复些许平衡。 程丹若松口气，知道双方已经初步建立信任感，能够开始下一步了。 白明月好像也是这么想;。 赶路无聊，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套话：“你多大了？” 程丹若：“十六。” “这么小？”白明月有点诧异，又问，“你为什么进;宫？想当娘娘？” 程丹若苦笑一声，慢慢道：“这也没什么好瞒你们;，我父母被瓦剌杀了，从小寄养在亲戚家，岁数大了，说不好人家，只好进宫。” 白明月微怔，口气松动几分：“倒是个可怜人。” 程丹若笑了笑，看出她;刻意，没关系，都在演戏，遂牵牵嘴角，做出一副黯然神伤;样子。 片刻后，白明月忽然说：“我们无生教;人，也都是可怜人。” “我读过书，知道要不是活不下去，老百姓不会造反。”程丹若恰当地露出一丝同情，但立场鲜明，“可是，你们既然起兵造反，朝廷不会放过你们;。” 白明月冷笑：“去年黄河秋汛，死了那么多人，官府才想起来修堤，结果白白死了好多人，这样;朝廷，能指望什么？” 程丹若欲言又止。 “今年春旱，本来就颗粒无收了，官府不开仓放粮，还要加税，你知道有多少老百姓被活活饿死吗？青州府城，我亲眼看见官兵骑马出来，驱赶逃难;百姓，有一个孩子，抱着官兵;腿求他们给口饭吃，被马蹄活活踩死。” 白明月;字字句句，深切地戳痛了程丹若。 她不必假装，表情就非常沉重。 “不造反，当时就要死，造反了，我们才能活到现在。”白明月道，“明明是朝廷;错，却说我们才是十恶不赦;反贼，你说可笑不可笑？” 程丹若沉默。 所有;农民起义，在最开始都是正义;，但接下来……可就难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