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也回了帖子。 又要和清平书院的山长写信,感谢清平学子在安顺的贡献,拉一拉关系。 新投效的金仕达,她也按照西席的规格,替他置办年货,亲手写贺帖给他们。金家父女还是第一次收到这样的贺帖,私底下难免一番感慨。 齐通判家也一样,她专门送了一套书给他儿子,鼓励小朋友好好念书。 待这些工作全部处理完毕,已经十二月中旬,该预备过年了。 玛瑙问:“夫人可要回城过年?” 程丹若道:“我要去安南。” 玛瑙面露忧色。 “别担心,我已经提前做了安排,应当不会有事。”她安抚。 从十一月开始,大军就对普安进行封锁,但叛军似有预感,在近半月间,频频出动骚扰,试图突破防线。 月初,一支队伍不知怎么绕过了封锁,袭击了运粮的队伍,目的十分明确,就是劫走军粮。 但——运粮队不是运粮队。 被油布罩得结结实实的马车里,藏的不是粮食,而是伤愈的士卒。他们原本是跟着韦自行的,被送往惠民药局治疗,如今好转大半,程丹若养不起了,打发他们回前线继续战斗。 伪装成运粮队,则是她灵机一动的想法,不止实行了一次。 伤员回归总计三批,每次都是一样的打扮,一样的马车,只会做出些微区别。她不知道是什么地方让对方认为,这次的应该是粮食,反正他们上当了。 她打算自己第四批过去,为了安全,车上不再载人,改装药材。 如此,车辙一定会比真正的粮食浅很多,叛军分辨后,多半不会再费力袭击。 她也就安全了。 当然了,要装得和前面一模一样,她就不能坐马车或是轿子,甚至不好骑自己的马。夏栀子可是难得的白马,倘若惹得他们起疑,可就得不偿失了。 出发当天,蒙蒙细雨。 程丹若穿上罩甲,骑上马,和所有的护卫将士一般,头戴斗笠,脸蒙纱巾。 寒冷的白雾中,队伍有序地出发,进入山间驿道。 群山在侧,时有兽吼。 日光穿透了白雾,折射出瑰丽的色彩。 今天有零度了吧,好冷。程丹若调整了围巾,白气顺着一缕缕溢散。 远远的,什么地方传来歌声。 “一针一线缝冬衣,思念郎君心就喜。” “盼望开春无战事,稻谷种在田地里。” 此时,程丹若方才恍然。 于她而言,战争是在九月方开始,迄今不过两三个月,可百姓而言,已经将近一整年了。 明年的春天,战争可以结束吗? -- 快过年了,但此时的安南却陷入了战备的紧张。 叛军的反应和决断力,都非同一般,只是感觉到围城的兆头,就立即动手,出兵骚扰,阻拦封锁线的布防。 谢玄英一面应对,一面想,黑劳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对手。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 数月来,战争让他痛苦、迷茫、乃至自我怀疑,但同时又让他振奋、清醒、甚至莫名血气涌动。 他厌恶战争,却如鱼得水。 屈毅说,他很像老侯爷。 老侯爷谢云自继承家中的爵位后,戎马一生,哪怕获封侯爵,也仍然在奔赴战场的路上。他辗转东南,去往西北,与瓦剌大战一场后力竭而亡。 可惜的是,兄弟中见过老侯爷的只有大哥谢维莫。 谢玄英出生时,祖父就已经过世了。 他无法在亲长身上寻到答案。 “公子。”赵望打断了他的思绪,回禀道,“第四批粮食已经到了。” 谢玄英微微颔首:“验收吧。” “是。” 关于粮食,谢玄英原本有自己的打算。 他原想将运粮队作为诱饵,吊出叛军动手,然后趁他们回程时埋伏,在他们以为得计,最松懈的时候将其剿灭。 这样做的目的不止是消耗对方的兵力,更是想跟随他们的踪迹,寻找不为人知的小路。 叛军对地形实在太熟,总能找到官兵不曾发现的密径。 漏洞堵不住,谈什么围城? 但他没有想到,所谓的故布疑阵,其实并不是假的。 前面回归的三批士卒,每人都携带了一部分额外的粮食。全部计重分好,能一斤不少运到安南的,计功行赏,缺斤少两的,轻则挨罚,重则砍头。 不得不说,这个计策不算奇,却足够安全。 明摆着的诡计不是诡计,四批队伍哪怕有一支被劫了,还有四分之三的粮食能平安到达。 嗯,他的丹娘果然有勇有谋。 谢玄英拿出香囊,隔着绸缎摩挲里头的发丝,心中升起浓浓的思念。 几乎同一时间,掀帘而入的程丹若顿住了脚步。 下意识地……摸了摸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