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护士换针输液的动作惊醒,已是翌日清晨。 时闻头痛褪了,还有点低烧,脸色苍白地坐起来。 床头柜摆着一个空的玻璃杯,和一碗新鲜草莓。 列夫守在外面休息区,知道她转醒,当即让人送了些清淡的饮食过来。 时闻没什么胃口,但也确实饿了,病恹恹地舀着面前那碗太史燕窝粥。 她有点断片,但隐隐约约能记起些零碎画面。霍决特意留个空杯,无非是提醒。想到这,难免烦躁地揉了揉额角。 列夫跟堵墙似的站在旁边,一板一眼道:“少爷飞慕尼黑巡市场,之前就定好的行程,实在没法改,计划下周六回来。” 时闻无语,心想这傻大个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跟她说这个做什么。 但自从加入打工人行列之后,她就变得很体谅打工人的难处,是以也没说什么,只将话题扯回他身上,“他出差,你怎么没跟过去?” 列夫有问必答,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妻子怀孕之后,少爷就只让我负责云城的工作了。” “你家少爷这么体恤人?”时闻有点讶异,随口玩笑道:“为数不多的同情心都用来收买你了,小心被他套牢。” 列夫冷憨冷憨的,没敢随便评价雇主,只装没听见,依言找来她的托特包。 时闻一边翻开笔电,一边问护士:“我感觉好多了,请问待会儿能办出院吗?” 护士没回话,看了看列夫。 列夫道:“少爷替您请过假了,要您今天在医院好好休息。” “他替我请?”时闻接了根充电线,愣了愣,“他怎么替我请?” 列夫说:“他让顾秘书给你们主编打了个电话。” “……”时闻觉得头又开始隐隐痛起来。 记者压根就没有固定坐班时间,有时候甚至一周都不回一趟工位,活儿干完就行,他瞎操什么闲心替她请假? 好在打开微信,顾宁没发消息过来。她也就鸵鸟埋沙假装没这事,打开文档将昨天的采访内容和速汇的财报资料捋一遍,打算今晚把稿子敲完。 期间有个意外的来客。 关皓然穿着白大褂,文质彬彬地敲了敲门,“又见面了。” 时闻请他进来,礼貌地笑,“关医生消息灵通,果然是自家地盘,。” “VIP病房患者是我们医院的重要客人,每天的情况副院长都会亲自过一遍。我刚好在他办公室,看见了你的病例,时姓不多见,心想应该不会是同名同姓。” 关皓然有些拘谨,放了一个包装精美的食盒在床头柜上。 “抱歉,没来得及买些什么,只能在楼下带了碗小吊梨汤。你扁桃体有点发炎症状,喝了应该能感觉舒服些。” “谢谢。”时闻笑了笑,打趣道:“不过我这也好得差不多了,马上就出院,没法继续给你们医院创效益了,愧对关医生特地来探望的这份心意。” 关皓然也笑,露出颗尖尖的小虎牙,看着她一时间没说话。 时闻会意,假装翻了翻包,出声支开列夫,“能帮我出去找个MacBook的充电器吗?” 列夫颔首,掩门走出去。 关皓然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兜里,默默站了半晌,也没拉开椅子坐下来。 “有话直说吧?”时闻将笔电合上,心平气和道,“他很快就会回来。” 关皓然神情甚是为难,犹豫半晌,才开口:“……听说,昨晚是霍决送你过来。” 时闻“嗯”了一声,半真半假道:“正好碰见,他顺路送我一趟。” 顺路么。 关皓然不知信没信,沉吟半晌,斟酌着措辞。 “我昨晚没值班,跟以前高中同学出去聚了聚。他们聊起周烨寅的事,说周烨寅不知道怎么惹怒了霍家,被霍决当众弄断了手,他父亲的产业也受了牵连。有人录了那天的视频,很短的一段……我看见了你。” 时闻跟关皓然没那么熟,一瞬间都有些茫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跟自己讲这些。 但想了想他和霍赟的关系,又想了想霍赟和霍决的关系,还是拣着话解释了几句:“当时我跟周烨寅起了点争执,霍决碰巧在,就顺便帮了我一把。” 又是碰巧、正好。 顺便、顺路。 时闻说着自己都有点心虚。 “你知道。”她顿了顿,“以前我们两家关系近,我跟阿赟认识的时间长,跟他认识的时间,也不算短。” “我明白。”关皓然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