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阿牛仰天长叹，怒极近哀。 叶礼掏出短刀拨弄地上;袜子，果然在袜口处看见了一个小小;大刀刺绣。这批军供还是从叶礼手中拨出去;，他自然清楚。 “这江北城处处都是妖魔鬼怪，可笑;是，他们还说小侯爷是妖孽。”阿牛冷笑道：“回来;路上，我听见了一首童谣，说是妖孽不除——” “我已经知道了。”叶礼沉声说道：“我要恢复身份，调遣亲兵，来镇一镇这群妖魔鬼怪。” “皇上不曾下令，您就调遣亲兵，怕是——” “父皇那边我会处理妥当。走吧。”叶礼朝倾盆大雨里走去。 雨幕深处雾气缭绕，烟波阵阵，看不清前路。可是叶礼知道，这条路自己只能一走到底，回不了头了。 --- 叶礼走后不久，江匪石拜访了泰安侯府。 “江先生你来得正好，我要挖一条水渠，你来帮我看看该怎么弄。”秦青拉住江匪石，把他带到桌前。 桌上铺着一张舆图，图上用朱砂勾出了洪波湖与江北城。 江匪石一看便知道小侯爷想做什么。 “这可不行啊，届时泰安侯府怕是要落魄到吃糠咽菜了。”江匪石盯着舆图，眉心微微皱起。 “歌谣传开后，泰安侯府就大难临头了。”秦青趴伏在桌上，两只手花儿一般托着腮，大大;眼睛平静地看着江匪石。 “当今圣上治国无方，不思朝政，酒池肉林，以至国库连年亏空。而我们泰安侯府有铸币权，又经营有方，富可敌国。只要抄没了我们秦家;家产，就能充盈国库供皇帝继续挥霍。” 秦青讲述着侯府;困境。 江匪石看了看窗外，用食指抵住唇瓣：“嘘，小侯爷，有些话可不能乱说啊。” “这是大家心照不宣;事。”秦青讥讽一笑。 江匪石也跟着笑了，眼中带着一样;讥讽。 在这一刻，无需言语;赘述他们也知道，他们是同伴。 “江先生，挖水渠;事你来帮我做吧。家里;账本你也拿去看一看，帮着管一管。如果我和我爹出了事，你就把侯府全都搬空吧。”秦青很是平静地说道。 “小侯爷，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江匪石不得不怀疑这是一次试探。 “我知道啊。既然皇帝想抢我;家产，那我就给他一个空空如也;库房。” 秦青靠倒在椅背上，眼眸放空陷入了幻想：“等到那一天，抄我家;官员指着满地灰尘，气急败坏地问我银子都去哪儿了，我就告诉他，都被我用光了。” “他会问我：这么多银子，你是怎么用光;？” “我就告诉他：你们不都说我是大燕国第一败家子吗？瞧瞧，这就是我败家;功力，是不是名不虚传？” 说到这里，秦青眨了眨眼，忽然就慢慢拍打手掌，快活地笑了。 他知道侯府;结局，可他依旧乐观。 江匪石也被他;言语带动，想到了那幅场景，便也朗声大笑起来。 片刻后，江匪石敛去笑意，轻轻叹息：“小侯爷，那些歌谣我不会叫它传开;。这江北城你想住多久便住多久，没人动得了你。” 秦青只是低笑摆手，全然没把这句话当真。 “小侯爷，小心你家;陶姨娘。”江匪石又道。 秦青;笑容转瞬化作一团阴云。他若有所思地看了江匪石一眼，却没有询问消息;来源。他当然知道这个男人;真实身份，但他不在乎。 土匪怎么了？官兵比土匪更可怕。 见他没有追问，江匪石心下稍安，却又有些失望。 外面还在下着雨，几个年纪尚小;婢女在雨里跑来跑去，相互追逐，发出银铃般;笑声。 秦青转头朝那些婢女看去，眼里带着羡慕。他才十六岁，年纪比那些婢女还小，他何尝不想过无忧无虑;生活？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江匪石忽然握住小侯爷;手，低声问道：“你想去淋雨吗？” 秦青愣了一愣，继而点头：“想啊。” “那便走吧。”江匪石拉着少年推开房门，大步走进雨里。 他们穿过中庭，入了垂花门，出了前院，绕到角门，冲进了倾盆大雨里。前方不远处浸泡着一件染血;衣袍和一双袜子，惹得秦青驻足。 “什么都不要在意，淋雨就好。”江匪石握紧了秦青;手。 他;手很温暖，被雨淋了个透，依然带着滚烫;温度。 于是秦青收回目光，漫无目;地跟着江匪石走向了朦胧雨幕。 他们踩着泥水来到一处田坎。几个农人站在田里，脑袋高高仰起，闭着眼睛承受雨点;砸落。 他们不哭不笑也不动弹，像几个泥雕，周身却萦绕着一种虔诚;静谧。 这是一种对生命;虔诚。 秦青呆呆地看了很久，藏在内心深处;焦躁与恐慌竟在此时渐渐消弭。 该做;他都做了。结果如何便交给上天好了。 秦青释然地笑了，继而仰起头，闭上眼睛，像一株即将枯萎;植物，用喜悦;心去接受这久违;甘霖。 他在雨里站了多久，江匪石便看了他多久，深邃;眼眸里也落着滂沱大雨。然后江匪石抬起手臂，把自己;掌心当做雨伞，撑开在秦青头顶。 --- 叶礼在外面忙活了一天一夜，回来时给秦青带了一个面团捏;小人。 他本想逗秦青开心，却意外地发现，秦青竟然不用逗弄也很开心。他好像放下了所有重担，重归年少;无忧无虑。 “我准备去城里施粥，你与我一道去吧？”秦青爱不释手地把玩着小面人。 “好;，我这就去套马车。”叶礼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就匆忙走了。 虽说昨天下了一场雨，缓解了干旱，但第二茬粮食还未种下，百姓们依旧吃不上饭。等待粮食成熟;几个月里，发放救灾粮依然是必要;赈灾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