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宁钰奉茶之后,敬国公苏觉便奉旨出京解决蜀地匪患问题,今日甫一归来就见任莺暗自垂泪,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见到苏觉现身,忙擦拭泪水,强颜欢笑。苏觉见她小鸟依人地靠过来,心融化成一团,温存片刻严肃问道:“是不是那小子欺负你了?” 任莺轻咬下唇,眼泪又待夺眶而出,轻轻摇头,苏觉已知晓了七八分,令她的贴身嬷嬷详细道来。嬷嬷从沈宁钰奉茶那日不敬主母讲起,桩桩件件点到为止,又令人无限联想。任莺哽咽道:“宁钰自幼无拘无束,一朝被礼节压身心有不满,妾身不怪她。” “新妇进门,视主母为摆设,定是那个臭小子在背后教唆。”苏觉愤而甩袖,令管家把苏璟安喊过来,却得知苏璟安夫妻两个出门未归,待苏璟安过来,没大没小的样子彻底点燃苏觉怒火,他拿出一家之主的威严,誓要让他长教训。 苏璟安听到苏觉让他下跪,冷笑一声,往后一仰靠上椅背:“不跪。” “逆子!” “每次都是这个词,换个花样行不行?”苏璟安揉揉耳朵,“再不说你找我干什么,我就走了。” 苏觉深吸一口气,沉声道:“你回去跟宁钰说说,不管将军府曾经如何,在我苏家就要守苏家的规矩。先从晨昏定省开始,明日,让她按时去给你母亲请安。” 苏璟安怒极反笑:“我道什么天大的事,原来你在替那个女人出气?是我不让宁钰请安的,我娘是薛子苓不是任莺,给任莺请安,平白给宁钰添晦气!” 提起往事,苏觉竭力平静开口:“你要揪着过去到什么时候?” “到我死。”苏璟安讽刺地笑道,“你以前不管我和我娘的死活,现在却为了任莺来教我做事,原来这国公府的主子不姓苏,姓任。” “混账东西!”苏觉摔出茶盏,径直砸向苏璟安,苏璟安眼睛眨也不眨,任由瓷片划破额头,鲜血顺着伤口流下,染红了半边眉毛。 苏觉傻住。他往常这般做,都被苏璟安躲过了,从没想过今日能砸中人。 苏璟安猜到了他的心思,揩了一把血迹,盯着沾满鲜血的手指,凉凉道:“你砸过我那么多次,总得让你砸准一次,免得在任莺面前抬不起头来。” 他话里话外满是嘲讽,苏觉刚生出的些许愧疚与自责顷刻被无限恼怒取代,捶胸感叹:“我上辈子定然罪孽深重,这辈子才招来你这么个讨债孽障!” “嗯。”苏璟安冷漠道,“你这辈子造的孽也不少。” “逆子!逆子!”苏觉怒吼,“来人!请家法!我今日,定替列祖列宗收拾这个不肖子孙!” 主院乱嚷嚷一片,任莺急急跑来,看到院中阵仗,俯身到苏觉身旁连连求情:“妾身不要宁钰请安了,还望老爷切莫与璟安动气。” 苏觉正在气头上,哪里肯听,又吩咐小厮把沈宁钰也带过来。 侍卫齐齐动手,苏璟安被按到长凳上,闻言吼道:“你敢动她一下试试!” 无人理会。 苏觉亲自抄起板子打,苏璟安咬牙忍痛,冷眼盯着面前挂着虚伪忧色的女人。 总是这样,苏觉把任莺的话奉若圣旨,却视自己明媒正娶的夫人于无物,对任莺的儿子无限娇宠,却对他不闻不问。他对苏觉失望透顶,与母亲相依为命,奈何母亲一朝病发,不过三日便不治身亡。 他那时只是不满十岁的孩子,跪地求苏觉最后看一眼母亲,可任莺称病在床,拦着人不放,薛子苓心如死灰,只摸着他的脑袋,说出了临终前最后一句话:“璟安,不要哭。” 苏璟安对这个混蛋爹没半点情分,板子落在身上,不过是让他本就结冰的心变得再冷一点。他现在只祈祷着沈宁钰千万不要过来,他希望沈宁钰有关这一天的回忆中只有快乐。 苏觉打了几板子便累了,不顾下人们的求饶,几个喘息后再次高举木板朝苏璟安的身上抡,凭空飞来一把短刀,木板应声开裂,苏觉一惊,猛地回头。 苏璟安勉力扭头往后看,未及见人,先闻其声:“父亲安好,我见璟安迟迟未归,专程来接他,又在半道上遇到全福,说是您找我……” 苏璟安挣扎着起身,行动间牵动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凉气。肩膀被沈宁钰按住,他只得趴回长椅,沈宁钰蹲下身,歪着脑袋瞧了一眼他额头的伤:“你哪里惹父亲不快了?” 这般狼狈状被她看到,苏璟安恨不得钻进地缝里。沈宁钰没等到苏璟安说话,又转身朝苏觉告歉:“今日之事我已知晓,既然父亲认为我理应晨昏定省,直接找我便是。” 苏璟安拽了拽她的裙子,沈宁钰打掉他的手。 苏觉见沈宁钰是个明事理的,便把方才对苏璟安说的那一番话重复了一遍,又意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