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夜墨炎忽然转过头,正撞上一双深邃的眸,凌雪薇骤然清醒。 “夜墨炎?你怎么会在这?” “醒了?”夜墨炎不答反问,起身走了过来。 浑身上下无丝毫装饰,似乎任何衣服穿在夜墨炎身上,都能穿出高贵清雅之感。 完全就是行走的衣架。 大早上被秀了一波,凌雪薇这下完全清醒了。 “饿了吗?” 话放落,就听到一阵咕噜声。 凌雪薇,“……” 夜墨炎低低笑了,眼神柔软,抚摸她有些乱糟糟的发,“去洗漱。” “哦。” 凌雪薇格外听话爬起来,洗漱好后,坐到梳妆镜前。 这时夜墨炎出现在镜中,拿起一旁的梳子,给凌雪薇梳发。 凌雪薇的头发又黑又亮,犹如最美的丝绸。他修长的指尖熟练地在发间穿梭,不一会,就束好了一个漂亮的发冠。 因为平日里在外走动,凌雪薇更偏向男子装扮,这样也方便些。只有在宫中,或者闲来无事时,她才会做回女子的打扮。 不过大多数时候凌雪薇都犯懒,不喜欢那些复杂的女子绾发,所以经常披着头发。 夜墨炎似乎也很喜欢凌雪薇这样,每次洗完头发,凌雪 薇都会躺在夜墨炎腿上,夜墨炎会拿着干净的丝缎给她擦干。 凌雪薇多次看到欲言又止的月风,询问了才知,原来在宫中,女子绝不能散发,尤其是她身为六宫之主,更要以身作则。 后来,月风将宫规详细给她说了遍,她听后顿时一个脑袋两个大。 宫中的规矩实在太多,站坐行走,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皆有章法。甚至就连睡觉,都必须姿势美观,像她那样一到床上就滚得跟个蚕蛹似的,那是绝对不行的。 凌雪薇汗颜,想起自己往日以来的行为,好像就没有一条不违反宫规的。 可对于这些夜墨炎却从未说过什么,甚至是有些“助纣为虐”。 就连月风都看不下去了,曾跟帝君提起过,可结果呢?帝君只淡淡说了句,她高兴就好。 月风又默默被喂了把狗粮。 天天吃狗粮吃到撑什么的也是够了,后来月风跟她提过几次后,她也注意了,至少在外人面前,也还算行坐端正,只是在寝殿内,就立刻原形毕露。 对凌雪薇的改变,夜墨炎自然看在眼中,于是往日里,伺候的宫人都被打发了出去,她的一应衣食住行皆由夜墨炎来安 排。 月风知道后,一脸“……”。 帝君已经不是原来的帝君,宠妻宠到这个份上也是没谁了。 不过后来,他也习惯了。 他接受良好,不代表其他人能接受。 向来严肃古板的翁将军,在看到自家帝君亲自给凌雪薇梳头什么的也就算了,甚至连膳食都亲手盛到她面前,就差没喂到她嘴里了,这位常年征战沙场的老将军一时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当然,他自然不会当面说什么。 只是背后出言提点了月清几句。 月清听后,默默翻了个白眼,你以为他们没说过啊? 可也得帝君听啊! 您老光看这点就受不了了,若是让他目睹两人在宫中的相处方式,岂不如遭雷劈? 凌雪薇也察觉到了翁星异样的目光,忙正襟危坐,之后再不敢让夜墨炎做出什么惊人之举。 一顿饭后,凌雪薇照样去了军营,可刚出门,发现夜墨炎竟跟在她的身后。 凌雪薇一脸莫名其妙,“你……没事?” 意思就是她要忙了,你该干嘛干嘛去。 夜墨炎似乎没听出她的暗语,神情不变,“我陪你。” 凌雪薇看见旁边的老将军嘴角一抽,她无语。 这个男 人,确定不是故意的? “我一人没事,不还有雄苍呢?” “我不放心。” 夜墨炎一脸理直气壮。 旁边几人,“……” 这个粘人的绝不是他们帝君! 绝对不是! 最终,夜墨炎还是跟了上来。 一路上,气氛有些诡异。 因为夜墨炎的存在,其他人实在无法忽略这个气势强大的人。 尤其是下面的士兵和军医,虽他并未表明身份,这些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高高在上的帝王会来到这个脏污的地方,所以压根没往那方面去想。 只是夜墨炎单单一言不发站在一旁,身上迫人的气息,就足以让他们胆颤心惊。 不是这个打翻了药瓶,就是那个不小心绊倒在地,大大拖延了进度。最终凌雪薇实在忍无可忍,将夜墨炎轰了出去。 离开前,夜墨炎颇有几分怨念的目光,让凌雪薇眼角抽了抽,抚额长叹,以前怎么没发现夜墨炎竟如此粘人? 脸上恼怒着,殊不知,自己嘴角都快翘上天了。 看得一旁的月清恨不得自戳双眼。 这两位,也是够了。 之后几日,就在这番忙忙碌碌中度过。 很快,军中的疫病得到控制,重度感染者几 乎都度过危机,当然也有几人最终没撑下去,但饶是如此,军中笼罩多日的阴霾终于散去。 夜晚来临,无数魂灯缓缓升空,万里火光,点亮夜幕。 伴随着阵阵战鼓,还有高亢的歌声,祭奠开始。 那些在此战中逝去的英魂,八万亡灵,魂灯将会指引他们穿越千山万水,重回故里。 魂灯,是修界特有的祭奠仪式。 已经延续千年。 凌雪薇还记得那日万千魂灯中,她与夜墨炎成亲,那么特殊的婚礼,她恐怕一辈子都难以忘怀。 如今再看到这熟悉的一幕,凌雪薇竟觉得心无比宁静。 无论身在何处,都少不了战争。 只要有人在,便有争斗。 利益,权位,欲望……这些都可能是战争的催化剂。 虽此次一战,他们暂时胜了,可对方显然不会就这么放过他们,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起风了,回去吧。”夜墨炎淡淡的说道。